阿法爾人的善良、厚道,讓我難以用詞彙形容。
也許是我把女人最隱秘的事情向哈莉瑪透露了,她覺得我沒把她當外人,夠意思。於是,有一天,她特意讓阿卜德拉叫我到她家看她如何做煙熏。
就連阿卜德拉也沒有想到,哈莉瑪能主動叫我去看她做煙熏。
路上我問阿卜德拉:“煙熏是幹什麼的?”
“就是用燒木頭冒出來的煙,熏女人的身體,這樣女人身上的味道就好聞了。”他說。
“她們究竟怎麼熏?”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說:“子,煙熏是阿法爾女人從結婚那天起才開始做的,沒結婚的人是不允許做的。所以,我也沒見過那是怎麼一回事,一會兒你自己看看,比我說得要明白多了。”
來到哈莉瑪家,阿卜德拉很自覺地待在外麵的涼棚裏,我獨自推門進屋,好家夥,滿屋煙霧繚繞,就像進了煙筒裏,還沒看清屋裏的哈莉瑪,我已經被煙霧嗆得直想咳嗽,眼睛模糊得什麼也看不清。看見我進屋,哈莉瑪直叫我:“子,這兒,這兒,過來!”
我看見哈莉瑪坐在屋子的一個角落裏,被煙熏得眯縫著眼兒,屁股下麵往上躥著一股股濃煙,此時,她正在一層層地脫衣服呢。她把脫掉的衣服甩在一旁,然後拿了一塊毯子裹在身上。
這時,我邊向她靠近,邊掏出相機問她:“能拍嗎?”
她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裹了裹身上的毯子,閉上雙眼,如菩薩般靜坐在地上,一副很享受的表情,充分享受被煙熏的時刻。眼看著她的頭上開始冒汗,時不時地自己也被煙霧嗆得咳嗽兩聲,但是,她始終流露出的是享受,而不是受罪。此時,外麵的氣溫至少有35度,那麼她坐在煙火上的溫度就可想而知了。就連我站在一旁,都一個勁兒地冒汗。這時,我突然感覺,她之所以如此享受,這種煙熏其實類似我們蒸桑拿,能讓身體放鬆,體內的髒物從汗腺中排出來,之後,她一定會有輕鬆的感覺。
過了大約10分鍾,她讓我把兒媳澤娜巴叫進來,然後,把澤娜巴抱著的小孫女接到她的手裏,自己又抱著孫女一起做起了煙熏。小孫女畢竟隻有七個月大,一下被這麼濃的煙熏著,肯定很難受,小孫女在她的懷裏被嗆得拚命地哭鬧,她就像沒看見似的,用毯子捂著小孫女。我站在一旁看到這個情景,真擔心小孫女在她懷裏窒息了,真為她們揪著心。
又過了五分鍾,哈莉瑪和小孫女已是大汗淋漓了,這時,哈莉瑪才讓澤娜巴把小孫女抱走,而她自己站起來,換了件衣服,這時,我看見地上有個比碗口大一圈的圓洞,裏麵不足一尺深,下麵有幾塊一公分長的木頭,很奇怪,這木頭盡管燒著,卻隻是冒煙,沒有明火。
後來,聽阿布德拉說,當地每家都有這樣的地爐,每個已婚的婦女大約每周或隔十天半月的做一次。不過,這種煙熏,隻能從結婚當天,女人與男人入洞房前開始做。而對於未婚女孩兒,是不允許做的。或者是一兩歲之內的小孩也可以做。
這種木柴,是專門從山裏一種叫韋布樹(Whybo)上砍的,這種樹長不大,木頭也不粗,不過,成人的一隻手是攥不過來的。
後來我又進一步問了一些女人,這種煙熏的吸引力究竟在什麼地方,她們都說,這種樹木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兒,它之所以不易起火,是因為它有濕潤的成分,這種濕潤還有一定的營養,能使皮膚光滑、細膩,對關節也有好處,還能治嬰兒拉肚子和尿頻等。
所以,當地婦女都離不開這種煙熏。由於婦女煙熏要脫衣服,婦女的身體會有所暴露,所以,在這兒被視為絕對隱秘的事情。
後來,我也曾試著做過一次,坐在爐子上,連一分鍾都沒有,就被熏得鼻涕眼淚的,感覺嗆得實在無法忍受。看來我是無法“享受”這種煙熏的。
哈莉瑪是第一個向我展示婦女做煙熏的人。她能果斷地答應了我拍照,令我感激不盡。作為一個穆斯林婦女,這絕對需要很大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