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不知道這筆款的來龍去脈,要經過哪些流程和哪些人的手?”張政感覺似乎事情有了點兒希望。
“這個......”寧秋菊思忖了片刻,方才應道。“這筆款是由地方財政支出,也就是省財政廳撥款。下麵有市委、市財政局、市國土房管局。”
“那市委除了我父親,還有幾個人有可能動用這筆錢?”張政追問道。
寧秋菊咬了咬嘴唇,想了想。“能動這筆錢的應該沒有人。”
張政聽見這話,頓時有些納悶兒。“沒人?”
“對。”寧秋菊點了點頭。“你爸他們隻負責查一下賬,並不會去碰這筆錢,然而真正能動這筆錢的,隻有財政廳和銀行的人。”
寧秋菊這話頓時點醒了張政,張政頓了頓,坐直了身子,比劃道“那你看是不是這麼回事,首先,錢是在銀行,屬於財政廳的賬。然而父親要做的,就是看這筆賬是否準確,是否到了市財政局的賬麵上?”
寧秋菊點了點頭。“嗯,是這樣。市委其實在很多事情上起的不是裁決效用,而是監督。”
被寧秋菊這麼一說,張政漸漸感覺事情與自己猜想的差不多。按說對於這筆錢,父親隻不過是個旁觀者,然而錢卻恰恰落進了一個旁觀者的腰包。但如果父親沒有貪汙這筆錢,那這筆錢要麼還在銀行賬麵上,要麼已經進了其他人的腰包。當然第一種可能可以排除掉,因為錢的確不見了,那對於第二種可能,隻有一種情況,那就是貪汙的另有其人,父親是在替別人背黑鍋!
想到此,張政頓時一驚!對啊,這種替罪羊的事兒在官場司空見慣。但又轉念一想,父親這件事絕非一般的替人受罪,當別人的替罪羔羊,而是被人蓄謀已久地栽贓陷害。首先,黃守成作為出資人和策劃人,找到有能力動這筆拆遷款的官員,然後以父親的名義從中挪出一億。這樣以來,黃守成幾乎毫無損失,因為父親賬戶裏的那筆錢,顯然就是拆遷款裏的錢。然而黃守成要做的,就是買通一位財政高官,這樣一來,一是在財政廳有了自己的大樹,二來扳倒了父親,簡直就是一箭雙雕!
想著想著,張政簡直不敢再往下想了,因為越想越覺得黃守成這個素未謀麵的集團老總,有著驚天的運籌能力。越來越發現,自己麵臨的這個“敵人”,實在太過強大!這個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張政禁不住吸了口氣,緩緩閉上眼,狠狠地咬著牙,拳頭也捏得咯咯作響。
就算敵人再強大,也要拚死一搏,決不可不戰而退,被嚇得當了逃兵。
張政向寧秋菊道了別,便出了門,驅車徑自趕往西郊監獄。因為有好多話,他必須當麵過問父親。
到了西郊監獄,張政首先去了監獄長王旗的辦公室,因為他希望找個安靜點兒的地方與父親好好談一談。
進了屋,張政剛一說明來意,未曾想王旗立馬擺手道“張連長,實在不好意思,上麵有規定,在宣判前,任何人都不能私自見張權。”王旗的態度十分強硬,與那天晚上判若兩人,張政頓時明白了,看來在自己來之前,已經有人找過了王旗。
“王警官,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就讓我跟我父親見一麵吧。”張政放下了一貫堅毅的態度,軟和地說道。
王旗坐在辦公桌後,看著桌前站著的張政,不屑地哼了聲。“什麼不卑不亢,都是扯淡,遇到事兒還不是得像孫子一樣。”
王旗這話如同火星一樣點燃了張政心中的柴禾,張政五指一捏,正欲上前將其從椅子上揪出來一頓爆錘。但咬了咬牙,活生生地將心頭燃起的怒火強壓在肚子裏。隻不過臉色已經鐵青,拳頭被捏得青筋暴露。
“這樣吧。”王旗似乎並未發現張政的反應,依舊用一副戲謔的表情說道“如果你肯求我,興許我還能讓你們父子倆見上一麵。”
看著王旗得意洋洋的樣子,張政感覺自己受到了生平最大的恥辱。從小到大,沒有人敢這樣跟自己說話,就連部隊上的長官都會對自己溫和三分。但如今張政也知道,父親落馬了,母親的工作顯然也不保,自己就算是老虎,也是落在了平陽,又能把一條野狗怎樣呢?
“求你了。”張政硬生生地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這是他第一次求人,而且是被要挾著祈求,這樣的屈辱,張政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www.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起點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