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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很可笑的。
你以一種筆直的行跡向前走，你以為時間在變，你早已走出了過去。
可是最後發現，什麼筆直啊，這明明是個大圈，走不出去，永遠都走不出去！
比如我。
一家咖啡廳裏，卡布奇洛氤氳著一縷水煙。
我的姑姑現在就坐在我對麵的凳子上，她已是上了年紀的人，上了年紀的人身形多多少少有
些發福，可我對麵的人明明細的簡直像是一條木棍！
她滿是血絲的眼裏有些微微濕潤，被那樣澀澀的目光注視著的我心裏一陣感歎。
我記憶中的姑姑是很漂亮的，6年前我走前還曾經見過她，她穿著碧綠旗袍，踏著黑色的高跟
鞋，黑黑的大波浪卷發一直垂到腰上，她牽著我的手，說你想要什麼玩具姑姑給你買。
我姑姑嫁了一個小公司的老板，兩人生活的很好，不缺錢，不缺情，還有一個比我大7、8歲的
表哥，姑姑向來是對我很好的，所以我也向來沒忘記過她。
我終於在她的目光下坐不住了，燦燦的開口“你...還好嗎？”
這還真是再俗氣不過的舊人問候語了，沒想到我也有說這話的一天，我鄙視著自己。
這樣的話真是不問也罷，我早就從那眼角的褶皺和周圍一圈的慘青看出來了。
“天天，你不想知道你爸怎麼樣了嗎？”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勾起了另外一個我不願提
起的問題。
我不願提起，因為我知道，我爸在我們走了不知多久後結婚了，而且好像還和那個女人生了一
個女兒，我想我是嫉妒的吧，不過我也一定是快樂的。
他自然是好的，我想我不必多問。
她並沒有等我回答便先開口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一句話打破了我內心的平靜。
“你爸...他死了”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睜大，我已經驚訝到了無法開口說話的地步。
她在我驚訝的眼神中繼續說下去
“你當年和你媽走後，你爸天天買醉，直到認識了他後來的妻子，他們結婚了，那女人還帶了
一個和你一般大的男孩，沒幾個月後你妹妹出生了，你爸給它起了個名字叫許念月。”
許念月，念月，念悅，是......思念我嗎？
突然她低下頭頓了這一下，又繼續說到“我其實一直以為事情就會這樣子簡簡單單的發展
下去，可是，就在去年冬天，你妹妹被查出患有白血病，幾乎同時，你姑丈的公司遭人打擊
破產，你姑丈心髒病突發離世，一切就這樣來了，毫無預期，今年春天，你爸和...那個女人
在去醫院的路上遇到車禍，那個女人死了，你爸當下成了植物人，我知道，他其實在那一個星
期裏一直在等你，可還是等不到，我早已聯係不上你們了，現在我來找你們，就是希望能問你
們借錢先緩緩，現在醫院那邊你妹妹的醫療費都是靠保險金稱著，那個...男孩，已經準備退
學了，就是為了就念月......”
“說完了？”我一抹滿臉的淚水，真他媽狗血，怎麼會這個樣子？
“天天，我知道，就是你和你媽不管我也無可奈何，可是，她是你妹妹啊！親妹妹！你不會見
死不救的，對不對？”她說完滿目懇求的看了我一眼。
“姑姑，你覺得我可能不救嗎？”我哂笑，可是這笑可想而知是多麼苦澀僵硬的了。
“好，我怕是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你表哥在這個城市工作，去年結婚了，孩子已經出生了，
他們兩口子都忙，我來也是要幫忙照顧的......”
“恩，我會去的，無論如何。”我再次笑出了眼淚。
“好”人影漸漸走遠，雨早已停了，天邊有一道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