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情很快通過各宮耳目傳到各位嬪妃耳中,一時間倒成了眾人茶餘飯後熱議的話題。
“娘娘,奴婢有些看不明白,這華妃唱的究竟是哪一出。”
這件事自然是第一時間傳到皇後耳中,剪秋剛聽說少不了驚訝一番,但看皇後,仍是自顧修剪著花葉,一派閑適。
“華妃認了,倒省了江福海的事。”
朱宜修眼前是一盆水仙,長而厚實的葉子都垂到了水盆外頭,她細心地撿了過長的葉子加以修葺。
“這水仙都養了好久了,我記得還是入秋的時候拿來的,一直都沒有開花。都說水仙好看,可要是不開花,又怎麼讓別人欣賞呢。”
“皇上明明是叫娘娘去查清此事,華妃倒好,直接越過娘娘,自己跑去找皇上,也太不把娘娘放在眼裏了。”
“華妃的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朱宜修伸出手去,剪秋遞過一壺水。
“這華妃也真是的,奴婢看,她不過就是仗著皇上正是用年大將軍的時候,不敢把她怎麼樣,這倒好了,皇上金口一開,罰也罰了,往後也沒人敢拿這個說事。”
朱宜修沿著盆沿緩緩澆著水,肅容道:“剪秋,你也學會多話了。”
剪秋忙道:“是奴婢失言。”
“這水仙不開花,看著倒更像是蒜,罷了,開不了花的,怎麼照顧都是一樣。”朱宜修看了看眼前的盆景,似乎言若有憾。
剪秋笑道:“奴婢這就把花拿出去丟了。”
朱宜修點點頭,似乎又記起了什麼。
“菀常在還是病著?”
剪秋道:“一直不見有什麼起色,太醫說短時間內恐怕好不了。奴婢聽說連碎玉軒的首領太監都跑去麗嬪那兒另謀出路了。”
朱宜修感歎:“這些奴才也太不識抬舉了,菀常在也是個可憐人,你找個時間代本宮去探望一下,順便告訴她安心養病,除夕晚上的合宮夜宴就不必出席了。”
甄嬛的住所叫碎玉軒,原先是芳貴人住的地方,本就位置冷僻,甄嬛一病數日,倒更加清冷了。
說起來,甄嬛本無意進宮,卻陰差陽錯被選了進來,還因著那張酷似純元皇後的臉,格外受人關注。後宮勾心鬥角,與前朝的關係錯綜複雜,甄嬛是不喜歡這樣的生活的,可仍然有那麼多妙齡少女懷抱著夢想前赴後繼,自然,也不會有人想到,她這個令人眼紅的人,實則並不是心甘情願進宮。
而生病這一讓旁人惋惜的事,卻讓她樂得自在。
沈眉莊與甄嬛自幼交好,即便率先蒙受皇恩,也隔三差五得空便來碎玉軒。
“今兒我可有一樁奇事要說與你聽。”
甄嬛好奇道:“什麼事呀?”
“聽說華妃娘娘因妒忌宮女與皇上說話,便害死了那宮女,就是你上回在禦花園裏看見的不幹淨的東西。”沈眉莊說的時候還能回想起那天她們三個在禦花園的場景。
甄嬛聽了卻是臉色煞白:“真想不到,華妃娘娘如此心狠手辣,從來聽說後宮爭風吃醋不斷,卻不想每天都是在搏命,幸好我是在病中,也礙不到她們。”慶幸自己的同時,她也沒忘了正受寵的沈眉莊,“眉姐姐,你可要格外小心,去到哪裏都要叫人跟著。”
沈眉莊握住甄嬛的手,好叫她安心:“你別擔心我,我自會小心照顧好自己。可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聽人說過不少華妃娘娘的事,也曾以為華妃娘娘是個囂張跋扈,不擇手段的人,可她為了這事,竟在養心殿門口足足跪了半個時辰認錯,說要領罰。你也知道大殿門口有多空曠,這一到晚上,那邪風就比刀子還要鋒利,何況華妃她還病著。”
“真沒想到,華妃娘娘還是個敢作敢當的人。若換了別人,恐怕隻會抵死不認。反正人都死了那麼久了,也是死無對證。”
“最難得的是,她這麼做,隻為了讓皇上不要因為此事而討厭她,我倒有些同情華妃了。”沈眉莊說著便黯然起來,“盛寵如華妃,都怕皇上厭倦她,更何況是別的嬪妃了,這後宮裏,除了皇上的恩寵,也沒有別的什麼盼頭了。”
甄嬛寬慰道:“這話換作別人說也就罷了,眉姐姐可是入宮以來恩寵不斷的。”
沈眉莊有些茫然:“看著華妃,我突然覺得很害怕。說不準哪一天,我就失寵了。”
甄嬛笑說:“且不論姐姐心誌家世,但憑皇上對姐姐的情意,姐姐也是斷斷不會失寵的。”
“但願如此。”
各宮說著各宮話,翊坤宮也不例外。
從那天晚上起,胤禛就沒踏足過翊坤宮,少說也有六七日了,盡管他同樣也沒踏進後宮。麵上看來,是由於西北戰事吃緊,可實際上,各宮妃嬪心裏都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