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交提著兩個飯盒出了醫院,看向馬路對麵不遠處的那個紅色大招牌“新世紀大超市”,舉步走了過去。之前好幾次經過,但他一直都沒有機會進去好好看看。
自從艾靖一家的冰箱空了後,這還是巴交第一次去買菜,也讓巴交見識到了這個城市最基本的物價水平。
蘋果要六塊錢一斤,梨子要五塊八一斤,香蕉要七塊錢一斤……巴交走在蔬果區,這裏看看那裏摸摸,大半天籃子裏還是空空如也。穿著紅衣服的銷售員的眼睛倒是看著他繞了一圈又一圈。
巴交拿起一個圓咕隆咚的山竹,細細打量了一會兒,這東西他之前沒見過,瞥到價位卻是嚇了一跳,忙小心翼翼用手護著放回了原位。旁邊一對年輕夫婦,見他這副德性,俱是一陣輕笑。巴交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忙走到出口處,放下籃子後落荒而逃。
在這個什麼東西都有的大型超市裏,巴交什麼東西都沒買到。他站在街上,神色有些茫然,人流從他身邊穿過,一個慈眉善目的矮個子大媽迎麵朝巴交走來,巴交忙便伸手攔住她。
“你幹嘛!”大媽大叫一聲,神色緊張地看著巴交,手上牢牢地護住自己的包。路過的行人滿眼好奇地打量他們,還有幾個停下來看熱鬧的。
巴交被大媽的吼聲震了震,忙放下手道:“我就想問問這附近有沒有菜市場。”
“菜市場什麼菜市場,神經病。”大媽繞過巴交,快步走了。
還是坐在報刊亭裏的老頭子解了巴交的圍。他垂下頭,老花鏡滑落到鼻梁上,視線從鏡架上穿過,上下打量了立在路中間的巴交一會兒,才道:“你沿著這條路往前走,第二個十字路口右拐,再走5分鍾就有一個農貿市場。”
直到站在農貿市場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嗅到裏麵各種腥臊味混合的氣體,巴交才覺得渾身舒坦過來。不過這裏讓他如此自在,最主要的原因是,能夠砍價。
半個小時候後,巴交左手提著菜,右肩上扛著一袋三十斤重的大米從農貿市場走了出來。明天艾靖一和八寶就要出院了,得買點好吃的祝賀祝賀。
臥室內光線朦朧暗淡,窗簾拉著,隻露出一條縫隙,紅色落日的餘暉就從這裏透了進來。方旗琛正躺在床上睡覺。今天他輪休,隻用上半天班,所以即使睡得天昏地暗也無所謂。睡眠是最好的一種打法時間的方式,夜晚睡醒,白天到來;白天睡醒,夜幕降臨,給他一種鬥轉星移的奇特感覺。
他躺在床上翻了一個身,放在客廳裏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一聲接一聲的有種不聲嘶力竭不罷休的架勢。磨蹭了一會兒,他還是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從床頭櫃上摸出來一包煙,點了一根慢慢抽著,看了一會兒在眼前繚繞的煙霧,又伸出□□著的腳去勾被他隨意扔在地板上的褲子和衣服。
比起因為職業習慣而在生活方麵各種講究的醫生,方旗琛可以說是邋遢到家了。但他的家不能算髒,沒有堆了一星期不洗的碗盤,沒有扔得到處都是的臭襪子,沒有忘了提下樓扔掉而發酸的垃圾……隻能算亂,沒什麼東西是在它該在的位置上的。他懶得收拾。
吸完一隻煙,他慢悠悠下了床,走到客廳裏,在冰箱頂上摸到了自己的手機。上麵有三個未接電話,都是同一個人打來的。這人是方旗琛當初泡吧時認識的,隻知道他姓馬,別人都叫他Mars,具體叫什麼方旗琛到現在還沒記住。
方旗琛按了回撥鍵,電話很快就被接起,話筒裏傳來一陣吆五喝六的嘈雜聲,裏麵還夾雜著對著麥克風嘶吼的歌聲。
“喂?喂!聽得見吧?”電話那頭的男人扯著嗓子問。
“嗯。”方旗琛在電視櫃上拿了一個玻璃杯子,去廚房倒了一杯水,一仰頭灌了下去。
那人似乎走到了KTV包廂外麵,電話裏的噪音小了很多。
“我說方大醫生你要不要這麼冷淡啊!電話打了這麼多個才接,之前約你出來也一直說沒空,你今天可不能再推辭了啊。那麼多美女可都在等著你呢。整天方醫生方醫生的在我耳邊念叨著,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來了。你以前不是最愛玩的麼,最近怎麼轉性了啊。我跟你說你快來,晚上八點在萬醉等啊,我們這邊唱完就過去了,有很多美女哦!”他一說完,也不等方旗琛回應,就掛了電話。
方旗琛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通話結束”字樣,自覺但沒和Mars有多熟,聽他那麼說,倒顯得他真的很薄情寡義一般。他看了看一團亂的客廳,也覺得怪沒意思的,幹脆起身去臥室換了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