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跑”走了,張友德走了。
張友德走後的第二天,鬱小朋兌現了自己的諾言。
上次開會說到投資,他說會在十天半月內,給周瑾琪一個明確的說法。結果,他兌現了,還沒有過十天,他便告訴周瑾琪一個明確的說法——他要走了。
張友德走了,鬱小朋也要走;張友德不投資了,鬱小朋也不投資了。
不過,鬱小朋沒有像張友德那樣悄悄溜走,並且他提出要走的理由和張友德悄悄溜走的理由不一樣,不出錢投資的理由也不一樣。
鬱小朋要走,沒有說謊,因為他比張友德年輕,還可以蹦蹦跳跳,說身體不適需要休養鬼都不信,所以他沒有說鬼話。
鬱小朋不投資,也沒有不出息到和張友德一樣拿老婆做擋箭牌。
鬱小朋沒有老婆,他不能拿老婆說事兒。
當然,鬱小朋並不是一直就沒有老婆。男人娶、女人嫁,任何人都少不了人生的這一樁事兒,鬱小朋也是一樣。
他在北方電影製片廠的時候,曾經是有老婆的,但老婆不是電影製片廠的人,而是一個工廠的工人。鬱小朋其實是不甘心找個工廠的工人做老婆的,他很想近水樓台,在電影製片廠找個演員,甚至在那不計其數的青春夢中,還曾夢見過與李鐵梅結婚生子,可那都是夢。從夢回到現實,隻能找一位願意嫁給他的女人當老婆。
但問題是,找位工人當老婆,倒是可以領到那張鮮紅鮮紅的結婚證了,卻和自己的夢相差很遠,總不算稱心如意。他嫌老婆不懂電影,不懂得像電影演員那樣風情萬種,甚至不懂得紅妝豔衣、抹唇畫眉,隻知道廚房,不知道廳堂,隻知道柴米油鹽,不知道風花雪月、小鳥依人。
老婆則反唇相譏,說那些屁話有什麼用?你哪有廳堂讓我上?你哪有紅妝讓我愛?你倒是長成棵參天大樹讓我依啊,可你卻苗不苗,樹不樹!懂電影頂個屁用,在電影製片廠這麼多年你也沒混出個人模狗樣來,天生就是一個小雜工的命!要不是我還能掙倆錢兒換些柴米油鹽,你就得喝西北風……
彼此嫌棄,鬱小朋便對家心灰意冷,就在準備“南漂”京城躋身“北漂”一族的那會兒,毅然決然地解放了兩個人:他和他的女人。
但婚姻這種東西說不清,有了未必稱心如意,而沒有卻肯定既不稱心又不如意。
在京城闖蕩這些年,鬱小朋身邊也有女人,本是有可能“梅開二度”的,但鬱小朋對身邊偶爾出現的女人動了動心就放下了,總覺得有一些遺憾,不是層次低,就是拿不出手,就像他原來的老婆,始終配不上他這個影視人兒。而漂亮點的、好看點的、年輕點的卻沒有人想嫁給他這個一直在租房子住的大齡的北漂人。
鬱小朋需要女人,沒有婚姻就沒有自己的女人。
他終究也是一個熱血男兒,他還是需要女人的。
因為女人,他曾經不安分。
那是有一年的冬天,他租住的是一間平房,挨著他的平房住的是一位來京打工的外地單身女子。雖說長得不是怎麼漂亮,但在鬱小朋的現實生活中,這卻是他可以比較現實地惦記著的並且是棱角分明的一位女人。由於平房沒有暖氣,住在平房裏的人在寒冬天多是靠生爐子取暖的。一個女人孤孤單單,生爐子也多有不便。平常上班的時候還好,晚上回去就鑽進被窩裏不出來。可星期六、星期天的就不能這樣了,在家時間長,屋裏冰冰涼的待不住人,單身女子隻好學著生爐子。開始時,煙熏火燎的嗆得連咳嗽帶流淚,很有些無助和無奈。鬱小朋憐香惜玉,就幫幫忙,倒也手腳利落。要說別的事兒或許幫不上忙,可生爐子卻是鬱小朋的長項,在北方電影製片廠的時候沒少生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