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奶奶,對不起……”呆呆地想了很久,於天清頓了頓腳,扭回過頭去,轉身走出了巷子,兩行淚順著臉頰直直地掉在了地上。本來想在家裏呆一晚上的他也不知道在這短短的時間裏該去哪裏了。去學校麼?肯定還會有一群學生對著他比比劃劃的。回家麼?這樣做真的對的起爺爺奶奶那麼無私的愛嗎?那麼又該去哪裏呢?
於天清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根本就不知道父母到底張什麼樣子,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去了哪裏,小時候每次他問爺爺,爸爸媽媽去哪裏了,爺爺都會告訴他:“你爸媽去了很遠的地方,總會回來的。”現在他大了,卻沒了問爺爺爸爸媽媽去了哪裏的勇氣,他很怕很怕那所謂的很遠,很遠的地方他到不了。他學會了自己偷著哭泣,不去相信天人兩隔,更願意認為爺爺說的是真的,很遠的地方,總會回來的。
想想家人對自己的期望,於天清不禁握緊了拳頭。思緒飛快的轉著,自己應該爺們一點,應該好好學習,考個好點的大學,然後去賺錢養活爺爺奶奶,他們年齡都很大了,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爺爺奶奶,自己都應該好好的活著,等著父母回來的那一天,也算是達成自己從小都存在的這個願望。於天清捏著拳頭,大老爺們被個女孩拒絕就變成這樣,我真是個懦夫!既然自己體內的熱火在今天被鍾冉徹底的激燃,我就應該有不會被任何困難打倒的毅力和決心,總有一天我會讓她後悔!
當一個人重燃戰火,重獲希望時,就宛若一個喜獲重生的新生命,看待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天色擦黑,路上行人漸少,車輛變多,一個個的都打開了前照燈,一連串的路燈也啪啪啪的如多米特般亮成了兩條光龍。各式各樣的人,小販,白領,工人等等在城市裏穿來穿去,忙碌著每一個人不同的事情。為了自己為了最重要的人,亦或是最重要的夢想奮鬥著。
於天清滿懷希望地穿過熙攘的人群,踏上回學校的路。心裏早已將今日發生的事情看淡了。而正在此時,突然間,一輛漆黑的大卡車從東邊疾馳而來,裹雜著陣陣暴鳴聲,連撞五六輛小汽車,大卡車的機車蓋已經擋不住裏麵的濃煙了,車頭下陷,估計司機沒死,下半生也隻能當個植物人了。不過這卡車沒有絲毫要停的趨勢,宛如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魔,披一襲黑衣,攜著來自幽冥的怨氣和鐮刀,瘋狂的收割著這一條街道所有生靈的生命。
呆呆地看著衝向自己來的卡車,於天清此刻卻沒了任何的想法,最後一點因為被拒絕而有的忿恨感一時間全部煙消雲散,此刻有的隻是無盡的恐懼。
沒有了其他的動作,短短的一眨眼的功夫,根本做不了什麼。之聽得到“嘣!”的一聲劇烈的爆炸,一條繁華的街道卻是化成了一片廢墟,剛才還熙熙攘攘的人群如今早已不複存在,滿目的焦黑告訴這個世界,又是一場異常的意外,又是喪生了如此多的生命。
人生往往是如此的悲劇,他看見你哭泣,就給你了一顆糖告訴你,別哭了,好好的,生活像糖一樣甜蜜幸福,充滿希望。但是當你不哭了,再次揚起笑臉,準備再次為了生命而努力奮鬥時,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卻會把你最後的生命帶走。這一切那麼那麼的突然,生命的未知性根本不給你反應的時間,正如你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被造物主眷戀,15億分之1的機率突然變成了百分之百,你成了那個幸運的基因兒,帶著主人的驕傲和希望和卵子融合成了新的生命。而麵對突如其來的死亡災難,於天清眼裏的濃濃希望就隻是在一瞬間就全然變成慘淡的絕望。
就宛若某位CFER在死亡後苦苦地等待著重生,每個人麵對災難時都期望下一次的睜眼時這一切都會得不一樣。有位大師說過脆弱的反義詞不是堅強,而是反脆弱。麵對最原始的恐懼帶給身體的強烈回饋,你會發現之前的所有煩惱,痛苦通通變得無所謂。有的人淡然麵對生死,因為他們經曆過應該經曆的,快樂過所有想要快樂的,達成了所有力所能及可以達成的願望,所以他們無悔這一生,可以安然的閉上眼等待天國的引領。而某些人隻是為了權力,名望,金錢和別人的眼光而活,沒有了自己的自由和快樂,碌碌一生,或許會有財富,可是仍然會後悔這一生做錯了很多,不願去閉上眼接受這個事實,但是死亡已經容不得他去後悔了。
斷壁殘桓下掩埋了多少屍體?無人知曉。這其中的那麼多人甘願接受死亡的來臨嗎,也無從而知。隻不過,這焦黑的地麵和破碎的屍體告訴人們,這些人都死了。
不過,這裏麵卻沒有於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