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在聽到嚴肅的嗬斥後,阿朵順從的跪在了地上,眼裏全是不解,看著阿爹偉岸的背影,燭光搖曳下,被拉長的倒影也跟著搖晃起來。
外麵煙花綻放,恍然間,照的房間淒涼一片。風吹過輕紗幔帳,初寒從側門走了進來。沉默,死一樣的沉默無人打破。
“阿爹……”阿朵嘴角微動。
噓。初寒突然捂住了阿朵的嘴。阿朵愕然,看著阿娘也在自己身邊跪了下來。
濁酒這時才緩慢轉過身來,看著跪在地上的母女,眉頭微皺,似有難言之隱。跪在地上的初寒突然伸出纖細的手指,抓住了濁酒的衣袍一角,臉上帶著微笑,似在鼓勵他一樣。
閉上眼睛,濁酒輕聲歎出一口氣後對著自己的愛人沉重的點了點頭。
“阿朵,今天你是接任蠱王之位,同時也意味你將會獨當一麵,不在有父母作為避風港。每一任蠱王身上都將會種下情蠱。情蠱有情,意無情……”濁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突然打斷。
“族長,不好了,大長老帶著好多黑苗的人在外圍和族人廝殺了起來。”說話的是一位穿著露肩布衣的少年,焦急和慌張顯示在臉上。
“我知道了,你傳我命令下去,讓二長老將族人分散安全護送出去,另外讓其他幾位長老按計劃進行。我稍後就來。”濁酒淡定自若的看著外麵,好像此事與他無關緊要。
初寒站起身來,走到濁酒麵前握住他的手,欲言又止。
“什麼都不要說,這一天早就在預料之中,我能做的都做了,你現在帶著阿朵從西走,走到桔梗村的福來客棧,那裏會有人接應你們。”濁酒說完在初寒光潔的額頭輕輕一吻:“一定要活著,等我。”
然後看了一眼地上跪著女兒後,帶著決絕與灑脫毫無顧忌的離開了房間。
看著父親離開的身影,阿朵好不容易哽咽出來一句“阿娘”,心裏似乎開始猜到即將麵臨與即將發生的事,這是她第一次感到無知的恐慌,而這一天便是她的16歲生辰。
初寒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後攬在懷中:“阿朵,阿娘不能和你走,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阿爹一個人去麵對這一場未知的生與死,他需要我。你記住,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一定要堅強的活著,好好的活著。”初寒的手輕輕撫摸著阿朵柔順的的頭發,如此溫柔。
隨後對著門外道:“昔回,帶著阿朵走。”
阿朵緊緊摟著初寒的腰,不願鬆手,她聽到了阿娘聲音裏的悲戚。好像這一別,便是生死無話,再也見不到自己最愛的父母。初寒強行將阿朵摟著她腰的手扳開:“你走,走,走的越遠越好。走呀。”初寒麵對著阿朵吼出聲來,帶著濃厚的鼻音,就要哭出來了一樣。
昔回這才將阿朵從原地拉走,阿朵手藏於袖中,緊緊握成拳狀,任由昔回姑姑拉扯。
騎在馬背上,迎風呼嘯,直到聽到一聲巨響,那是族裏的最後一道防守被攻破的示意。阿朵終於不能任由自己前進,調轉方向,往回狂奔,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害怕在以後的日子裏在也不會有一種慈愛帶給她的溫暖,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不舍,在腦中盤旋縈繞。
然而阿朵剛走不遠,就迎來了大長老等人,她一直知道大長老對自己接任蠱王之位有所不滿,卻沒有想到原來他早就有了叛變之心。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看著對麵的火把照紅了眼裏的斷腸崖。大風呼嘯在耳邊,如同她生命裏的一場盛世悲歌。此時此刻,她對自己宣布了死亡,從揪心的緊張到無謂的態度,好像人到了死的那一刻,是能夠心平氣和的看待一些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