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醫生,叫陳默。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醫院裏工作。醫院裏,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個人都必然要死亡的。但是有些人不願意死去,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會對醫生寄予無限大的希望。我真的對那些渴望生的眼神感慨萬分。有些人死了,以為自己還沒有死,或者心願未了,就像還活著一樣出來,幹事,說話。據說,人死前的十分鍾會永遠存留在他們的腦海裏。如果他們複活,可能隻記得死前的十分鍾。於是,醫生經常會碰到他們的機會,因為醫生往往是他們最後一個接觸的人。我要把這些故事講出來,讓大家都知道,有些人死了,但是,他或她可能還會來找你。
有一年冬天,天氣很冷,很多重病患者是熬不過寒冬,寒冬總是要篩選出最弱的那部分病人,解決他們的痛苦,送他們去一個極樂的世界。那裏沒有病患,沒有痛苦。所以,寒冬中,總有一批的老人要死去。
在這個寒冬的夜裏,我值夜班,一個人窩在值班室裏看書,看雜誌放鬆我的神經。
“陳醫生,有個重病人,在急診科,叫會診了。”護士虞靜焦急的敲我的門。
“好的。我立刻去。科室裏有事,打電話給我。”我馬上一路小跑去急診室。我們醫院不大不小,一個科室晚上就一個醫生值班,去了急診室,科室裏的病人要是有事,就得兩頭跑,所以我的短跑水平很高。
“什麼病人?”我跑到急診室,已經是氣喘籲籲,看到護士台的林英,著急的問。
“哦,陳醫生啊。是個風濕性心髒病患者,年輕女性,急性左心衰竭,血氧飽和度隻有百分之九十。在監護1床。“林英簡單而扼要彙報了病史。
我衝進搶救室,看到了一個極其年輕的女患者,端坐在病床上,帶著麵罩吸氧,卻仍舊是呈點頭樣呼吸,看上去呼吸非常的困難。患者長長的黑色頭發,很柔順,摸上去一定很舒服。皮膚很白,嘴唇呈黑紫色。旁邊的心電監護“滴滴滴滴”的響個不停。仔細看,是她的心率在報警,心律極其不規則,心率極快,提示快速性房顫。我看了她的頸動脈怒張,雙肺遍布幹濕羅音,雙下肢浮腫。
“患者家屬在哪裏?”我大聲詢問。
“她沒有家屬,父母2年前出車禍去世了。章小風,女,25歲,發現心髒病10年。10年前,醫生就建議行手術治療,因為貧窮,一直靠藥物控製。近2年開始,出現感冒後胸悶氣促明顯。走三樓有困難。半月前,出現咳嗽、咳黃綠色濃痰,因為沒錢,撐到現在,由鄰居送過來的。”林英快速回答我,她的話語裏有些許同情的意味。
又是個可憐的病人,沒有親人,沒有錢,有的隻是一個連呼吸都困難的軀體。我覺得她活著,是種痛苦。但是生命是第一位,不管她活著痛不痛苦,保住她的生命就是我的職責。她的眼神也流露出渴望,我很熟悉的那種對生的渴望。我暗暗在心裏說,我會盡力的。但是是生是死,還得靠老天爺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