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姬致玄心中還有一絲隱隱的奇怪:大難臨頭,自己為何沒有絲毫的懼怕,倒果真像烈士就義一般從容慷慨?雖無力反抗,竟連一聲求饒的話也不肯說?
“上策,上策,周大夫,快救公主吧……”老婦人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於是,那周大夫一邊拎過黑色小巧木箱,從中取出一根寸長的銀針,一邊讓婢女端來兩碗清水,對著公主和姬致玄的手指各紮一針,而後分別滴血於清水之中,又從木箱中取出一寬肩細口的白色小瓷瓶,用銀針從裏麵挑出些許粉末,抖入碗中。片刻功夫,兩碗淡紅的血水,竟雙雙變成了絳紫色!
“大王,公主吉人天相,竟與這人血性相同,可以換血!”周大夫蠟黃的臉上浮現一絲喜色,立即招呼門口兩個彪形大漢將姬致玄搬至雕花大床旁的地上,又麻利地從那木箱中翻出兩根細長透明,柔韌無比的導管來,這導管兩頭各連一中空的銀針,模樣奇怪。
那老婦人忍不住問道:“周大夫,這是……?”
“夫人,這是從成年水牛的後腿內側挑出來的粗細合適的一整根血管,經草藥灰鞣製晾幹之後,中空柔韌,可以用來連接兩人的血管,以便血液互通!”周大夫一邊回答,一邊將這兩根水牛血管一頭紮在姬致玄的手臂上,一頭紮在公主的手臂上。頓時,從姬致玄的手臂上湧出一抹鮮紅,順著透明的管子穿入公主的手臂,須臾,從公主的手臂上也湧出一抹紅色,略暗,又回到了姬致玄的手臂。
姬致玄躺在地上,雖然有些迷糊,心中卻暗暗稱奇,這靖相大陸,竟是如此神奇,粗看這裏似乎尚處古代,遠遠落後於自己的世界,但竟發展出了如此迥異的文明,看那周大夫先是查驗血型,又精確地一針紮在動脈上,一針紮在靜脈上,以此搭建簡易的血液體外循環係統,來達到兩人血液互換的目的,這簡直是聞所未聞啊。這靖相大陸,究竟還有什麼神奇,姬致玄不禁倒有些向往了。
隻是,漸漸意識模糊,慢慢失去了知覺。
……
等到姬致玄昏昏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暗。隻覺得右上腹還有些微微的隱痛,其餘竟再無大礙,而且感覺渾身上下充滿了難以名狀的活力。左右一看,自己竟躺在一張五尺大床之上,身上蓋一條厚實幹淨的棉被。
床頭案幾上,擺著一盞明亮的宮燈,圓盤底座上剔青花回紋,底座之上,竹篾為架,外裱紗絹,紗絹之內光影微搖,倒不知究竟點的是什麼,整個房間被照得通亮。
案幾旁邊,一個大肚細嘴的砂鍋正在爐上冒著熱氣,散著一股苦澀的藥味。正對著大床,立著一塊透雕六曲屏風,屏風上似有浮雲流水,精致異常。屏風之內,擺著一張烏木方桌,桌旁一人影正襟危坐,似乎正在閉目養神,聽到聲音,走了過來。
姬致玄凝神一看,淡藍的金邊長袍,正是那抓他回來的薑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