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折鬆如蓋
海棠花四季不敗,東君閣萬年如春。如此美麗的地方,卻縈繞著千年不變的寂寞,刻骨,傷人。
丹顏坐在海邊,白色的翎羽被海風吹起,隨著漆黑的發絲輕輕飄拂。手中,碧綠的緣魂果散發著幽幽清香,淡淡碧光遊走,美麗非凡。
輕歎口氣,丹顏緩緩起身,遠遠望著對麵豐姿秀麗的身影。“東君……”
“你手上的,是緣魂果?”冰涼的聲音,略帶一絲漫不經心,“怎麼想到去尋這個東西?刑微沒把你怎麼樣吧?”
丹顏抬頭,猛然對上東君的眼睛,邪異的金色雙眸中此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懷。他默默地將緣魂果遞了出去,聲音卻微微有些發抖,“沒有。東君……”
“嗯?”
“收下吧,應該有用。”
“嗬嗬……”絕美的男子輕輕笑了起來,“你還真是傻啊……曼珠已經魂飛魄散了,怎麼還用的到這個東西。如果有用,就算殺了那隻地龍我也會自己去取的。”
“那麼,您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還要這般癡迷呢?”
丹顏不解,既然明知道對方已經魂飛魄散,為何寧願守著千年的孤獨,也不接受這個事實。
已經轉身的人影忽然停頓,殺氣彌漫。東君轉身捏住了丹顏的脖子,麵容冰冷如霜,邪魅的薄唇微微勾起。“丹顏,有些話不能說,懂嗎?”
“我……知道了……”
艱難地開口,黑衣金帶的男子終於放開了手,拂袖而去。丹顏用力咳嗽著,眼淚從眼眶中蜿蜒而下,心痛難抑。永遠都是這樣,你若是知曉,你若是不在乎,為何又要笑的如此悲涼?
不自覺的,一雙活潑的桃花眼浮現在心頭。那雙眼裏,仿佛永遠都盛滿了快樂與逍遙,但忽然間,那裏麵的光彩瞬息暗淡,隨之惟餘失望與痛苦。
丹顏心頭劇震,這……都是因為他嗎?或許,那張染血的絕望容顏,將永遠留在他的記憶裏,時刻提醒他,他不惜代價,甚至如此重傷了一個人所得到的東西,不過是個可以隨手丟棄的無用之物罷了。
想見那個人。輕歎口氣,丹顏將緣魂果收進懷裏,化身往蜀山飛去。
晚風,清寒。
萬年冷寂的月宮中,此時銀輝灑落,暗香浮動。銀紫色的光芒幽幽一散,一道絕美身影出現於廣寒宮前。
美人,暗香,銀輝,交織成一幅靜謐美好的圖畫,令人不忍開口打破。
可是……
“嗚嗚嗚,師父,我知道你最好了……嗚嗚,你放我出去吧,我快悶死了,師父,嗚嗚嗚……”
“月兒,不是師父不放你出去,隻是你這次真的過分了。”無奈歎息,月神伸手拽出自己的愛徒雅月——目前是隻黑貓的形態,秀氣的眉頭蹙起,即使隔著麵紗也能感覺到他的怒氣。“以往你出去,師父從來不會過問。但是這一次,你不但失去了紫心花,還把自己傷成這樣回來,你叫師父怎麼放心再放你出去!”
“嗚嗚嗚……可是師父,您已經關了我快兩個多月了,我要悶死了,我想出去啊,我要去看小鶴兒……我已經完全好了,真的,我真的痊愈了!”
“失去紫心花是開玩笑的小事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功體隻有之前的五成!”月神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些。他的聲音本來就溫柔清澈,此時略微提高也仍然如珠玉般動聽,然而雅月卻是真真正正嚇了一跳,他的師父可從來沒有這樣對人講過話,可見這次是動了真怒了。
靈光一閃,黑貓化為秀致惑人的黑衣少年,風流飛揚的桃花眼中,此時卻寫滿了落寞。“我明白了,是月兒不好,讓師父擔心了,我會聽師父的話,好好待著。”
凝視著俊美的徒兒,月神心中幽幽一痛。曾幾何時,有一個人也這樣望著他,懇求他救救自己的愛人,但是……自己終究是辜負了那人,千萬年的友誼就這樣付諸流水。
“師父,你怎麼了?”
“沒有,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月兒,你回答師父,你真的如此喜歡他嗎?”
雅月淺淺一笑,說不出的好看,“師父,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叫做喜歡,我隻知道,如果有一天,他叫我為他去死,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為一個人死嗎?深深歎氣,自己這傻徒弟怕是真的陷進去了。月神無奈,“好吧,師父答應你,隻要你身體好了,就放你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