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佛靜宮,蓮香殿。
雲萼夫人臉色蒼白地站在大殿中央,身旁跪著的是已經渾身鮮血的驚蛇衛中郎將管海。太後端坐在大殿正上方,淡淡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皇後和子璿漓,道:“皇上,現在首要是弄明白秣彙是否為皇家的血脈。”
子璿漓道:“如何才能弄明白?”
皇後和太後異口同聲道:“滴血驗親。”
子璿漓看向皇後道:“如何驗?”
皇後不急不緩道:“臣妾從前聽太醫提起過,將二人的血滴入盛有清水的器皿中,血相溶則為親,反之就無血緣之係。”
子璿漓點了點頭,看向身旁立著的芸蓿,道:“芸蓿,你去雲芝院將二殿下領來。”
不一會兒,芸蓿牽著二皇子回到了蓮香殿。殿中也早已備好一缽清水,子璿漓看了他一眼,微有不忍地道:“芸蓿,刺一滴血來。”芸蓿從盛著清水的琉璃碗旁拈起一枚銀針,猶豫著不忍心動手。
雲萼夫人對芸蓿點了點頭,道:“動手吧,本宮問心無愧。”
芸蓿狠了狠心,在子璿漓與二皇子的指尖各紮了下,兩滴鮮血沁入水中,二皇子頓時大哭起來。
妍妃一下子撲到芸蓿身旁,一把將二皇子攬入懷中,對雲萼夫人大聲道:“姐姐,皇上,你們怎的如此狠心?這可是你們的親生骨肉啊!”
芸蓿捧起琉璃碗,輕輕晃動,隻見缽中所盛的井水清冽透亮,兩滴紅麝珠般的血珠漸漸靠攏,又漸漸分開。
子璿漓的麵色頓時變得赤紫,狠狠地瞪著雲萼夫人。雲萼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跌坐在地,“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皇後大聲喝道:“大膽宋氏!還不認罪!”
雲萼夫人麵色更加蒼白,看著子璿漓道:“皇上,難道連你都不信臣妾了?”
子璿漓冷冷看著她,“血不相溶!你還如何辯駁!”他走到雲萼夫人麵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來人!剝去她夫人服製,關入止心宮!把這孽障也一同丟進去!管海即刻五馬分屍!”
眾內監應道:“是。”拖著宋婉詞、二皇子和管海出了佛靜宮。
子璿漓走到我身邊,拉起我的手,柔聲道:“走,我們回攬粹宮。”我羞著臉點了點頭,跟著子璿漓慢慢地走出了殿門,昭寧長公主緊隨之後,忽然茗繡攔住她,輕聲跟她說著什麼。
我驀然回首看向她時,竟無意間看見妍妃宋妍詩和太後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冷冷的笑意,不禁心中一顫。
回到妍心堂已是夜幕降臨,桐冰她們由遊敬海等人送回了尚書府,露隱也由自家乳娘帶著回了在皇城中所居的紫竹館。桌上已擱了幾道菜式:水晶菠菜、青梅鴨方、宮保雞丁、莧菜魚羹,都是子璿漓平常愛吃的。
葙如親自捧了一道菜來,道:“這道菜是奴婢照著小主說的方法做的。”我看了一眼這道菜,笑著道:“雖然不是鱸魚,不過鯰魚也不錯,用新鮮的南詔感通茶與姑蘇青梅烹了清蒸,最後滴上幾滴荷葉清露,口味很清爽、不油膩,皇上嚐嚐罷。”
子璿漓嚐了一口,“這菜式,禦膳佳肴局好像沒有。”
“皇上食慣了宮中的那些禦膳菜式,可能想換換口味,所以臣妾自作主張備了這感通茶梅子鱸魚。”我含笑道。
子璿漓大顯喜色,“阿胭,你這心思真不是其他人能比的,朕每次去皇後還有其他妃嬪那,她們就隻會準備神仙鴨子,朕早已吃絮了。”
我夾了一塊魚腩到子璿漓的碗中,“那皇上多吃點。”
這時,儀德妃宮中的雲藥急急忙忙來,對我和子璿漓福了福,道:“皇上,娘娘她早產了。”
子璿漓手中的筷子跌落在地,“怎麼會?”
我連忙問道:“請太醫沒有?”
雲藥點頭道:“奴婢已經讓人去請沈太醫和林太醫了。”
我看向子璿漓道:“皇上,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德妃姐姐?”
子璿漓點點頭,“雖然朕不甚歡喜德妃,但也得去看看。”說著吩咐內監擺駕儀德妃所居的聆音館。
聆音館裏的人已經是忙得不可開交,宮女們端著一盆盆清水進去內殿,端出時已成了一盆盆的血水,頗讓人覺得心驚肉跳。
過了好久,沈蘿沉從內殿出來,深吸口氣,道:“德妃娘娘生出的是一死胎。”
我和子璿漓都吃了一驚,道:“怎麼是個死胎?”
林歸歡抱著那個永遠睡著的嬰兒也從內殿走了出來,輕聲對我們道:“德妃娘娘早產是因為食了含有附子粉、五靈脂和番瀉葉雞湯,而那盅雞湯據說是太後著人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