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每每回憶起以前的事情,都感覺所處的整個世界就像虛構的一般。
春去秋來,轉眼間,過了兩年。
1930年,北平城。
吳邪卷起袖子,顧不上額頭和鼻尖上滲出的細密的汗珠,拿起筆繼續勾畫了起來。
鋪子外,一眼看去空氣都扭曲了起來,刺眼的陽光絲毫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腳夫們都隻好三三兩兩光著膀子聚集在樹蔭下,可是幹燥的天氣使得所有人心裏越來越煩躁。
吳邪卻沒空理會外麵一陣陣刺耳的蟬鳴聲,胖子昨天就交代過要寫很多拜帖,心裏對於這種老一輩的做法有點好奇,卻沒有多問,這麼兩年下來,目睹的一切讓他徹底感受了一把什麼叫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說。
胖子一開始隻是給他安排了個輕鬆的工作,和鋪子裏的夥計一樣,整理整理東西,和客人磨磨嘴皮子,偶爾給下地幹活的幫幫忙,也隻是準備東西的差事,關於下地幹活的一切卻是沒有讓他接觸。胖子對他還不錯,看得出來是把他當做個朋友,吳邪自然也很滿意目前的狀況,至少他不用擔心自己的溫飽問題。漸漸地,胖子和其他夥計發現吳邪的見識還算多,不過這點倒是在情理之中,在原來所處的世界,有無數種方法可以和別人交流,從小接受的信息也不知道有多少,哪像這個年代,能把周圍幾個省轉一圈就算很不錯了,至於留洋,大多數人都沒有機會,就算去的也隻是窩在華人的圈子裏。吳邪想想自己以前聽過的民國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不禁覺得好笑,畢竟是極少數的人,怎麼能代表一個年代,他見得最多的,還是由於戰亂和災荒四處逃難的人,整個國家實際上還是在混亂中。
不過讓他覺得好的是這個年代幾乎沒有人管他們這一行,在原來,無論你在道上多風光,在外麵的堂口也是破破爛爛的,能多低調就有多低調,很多老瓢把子恨不得窩在深山裏不出來。但是現在不一樣,似乎他們幹的都是正經的職業,軍警不怎麼管,管也管不住,很多時候都是官匪勾結一起分贓,無數寶貝都被賣給了洋人,巨大的利益讓很多人都眼紅,繼而也去到處亂掘亂挖,有些地方窮得吃不上飯,整個村子都是盜墓的。像他們這種本身懂行自有體係的還好,很多不懂的人亂挖一通,完好的瓷器在他們眼裏是沒人要的瓶瓶罐罐,一鎬頭下去就沒了,偏偏去弄不值錢的雜色玉,屍體也是胡亂拉扯,真正的寶貝不知被損了多少。
胖子這裏吳邪也觀察過,水的確很深,弄回來的都是好貨,擺在鋪子裏的也沒一件次品,夥計們之間也極有默契,沒什麼紛爭,而且從沒見過咋咋呼呼辦事不牢的人。有些主顧不來店裏,倒是吳邪和其他幾個夥計陪著胖子去送過幾次貨。看著規模,估摸著經營的不下十幾年,並且和以前聽說過的巨大的體係下轄的堂口有點像,分工明確,組織嚴密,都有豐富的墓源的情報和收貨的主顧。
在幾次交貨的時候,胖子和別人都注意到吳邪還能和洋人說幾句鳥語,都有點驚訝,為此吳邪還被關係好的店裏的夥計挪揄過幾次,心裏尋思著自己好歹大學四六級也是過了的,平常的對話來兩句有什麼稀奇,同時他也感覺到胖子在觀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