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如果人類回來，你還會趕他們走嗎？”
夕陽西下，漫天燦爛的紅光，將雲朵染成鮮豔的顏色。那樣的風景，美得近乎仙境。
林之坐在山頂的草坪上，蔚禾懶洋洋地靠在他的身上，任由他的手不規矩地摟在自己的腰上。
眺望著遠方的美景，林之覺得心情格外平靜。就像是剛看到地球全貌的那一刻，心口被填得滿滿的，發散著心滿意足的甜膩。
不經意地這樣問，其實林之也沒想得到怎樣的答案。然而他卻聽到蔚禾懶懶的聲線，漫不經心地說著：“你想讓他們回來，那就回來吧。”
“誒？！”
林之驚愕地坐直了身子，於是蔚禾靠得不舒服也皺著眉坐了起來：“怎麼了？你不是希望我同意的嗎？”
“不……我……”林之皺起眉，他也還沒弄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答案，隻好隨口說道，“你不是恨我們恨到骨子裏了？”
“嘖。”蔚禾咂咂嘴，抬手揮了揮，一隻黃鶯順勢落在了他的手指節上。他輕柔地撫摸著黃鶯柔順的翎毛，帶著點惡作劇般的笑說道，“我覺得你說的沒錯啊，母，女，哪有隔夜仇啊，是不是？”
林之正糾結著，聽到這麼一句話一下就樂了，趕緊裝乖巧地叫了一聲：“媽~”
“誒，乖女兒。”
“……”
“……”
所以到底誰吃虧了？
林之看著咫尺之外的笑臉，那精致得像集中了所有人類中最好看的五官，組成的和諧動人得像畫兒一樣的美人，夕陽給他身上鍍上了一層紅色的薄光，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睛流光溢彩，動人心弦。
林之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有點快。事實上，在蔚禾的身邊，他總是控製不好自己的心跳頻率。他總是忍不住，克製不了自己想要靠近他一點，再靠近一點。
刹那間仿佛想通了什麼。林之咧開嘴，伸手摟住蔚禾的腰將他拉進自己的懷裏，脊背貼著胸膛。蔚禾手中的黃鶯一下受了驚，發出悅耳清脆的鳴叫聲飛起來，在他們頭頂上盤旋了一下，然後重新落在了蔚禾的胳膊上。
“怎麼了？”蔚禾靠著林之舒服地閉上眼，懶洋洋地問道。
“我不想他們回來。”林之將頭擱在蔚禾的肩膀上，“他們回來了，你就是全人類的地球。但是我想要的，是我一個人的柏蔚禾。”
蔚禾半晌沒有回答。林之有些沮喪地想著，他大概是不會同意了。盡管如此，他卻還是不想鬆開纏在蔚禾腰上的胳膊。
半晌後，蔚禾緩緩地側過頭來，輕聲道：“你是人類，林之。你最多隻有再七十幾年的壽命，而我對於你而言，壽命近乎於無窮無盡。”
“所以，就耽誤你一刹那的芳華，來圓我一個念想。”林之挨著蔚禾的肩膀，輕輕蹭了蹭，“好不好？”
蔚禾閉上眼，罵道：“笨蛋。”
“嗯，我是笨蛋。”林之用帶著笑意的聲音，如此回應。
原來，我是個如此自私的人。自私到寧願舍棄族人，也不舍得讓你再受半點委屈。
原來，我從小到大一直深深愛著的，命中注定，都是同一個人。
你的一生是永無止境的寂寞。
那麼，如果我願意用我的生命，為你點亮一秒的煙花，你是否願意用剩下的寂寞，來懷念這一刻的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