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有時會顯得落寞,但在一份平靜之中,人有一種恬然與安適,仿佛沒有什麼束縛,自己就是自己,利落的很,不帶任何雜念,天地之間,逍遙於塵世,看不見所有的紛紛擾擾,於是會覺得是一種期待已久的快樂。
皇後張嫣,並不知道天啟帝和朱由檢已在等候,還在沉沉的睡夢之中。宮女是不敢打擾的,於是她獨享著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男人為她等候的華貴尊榮。嫣然一笑,是那樣的美,略過風情無數,回眸中,是在仰望,在睥睨著,高傲的像一朵在雪地裏的蓮花,那份純潔令世間所有的一切即刻灰飛煙滅,徒留一縷幽香在人間飄蕩,飄蕩~~~
張嫣是在天啟元年入宮的,當時選秀,站在群芳之間,她的美麗外表足以令其她女子黯然失色,可高傲的她卻不願為皇權而折腰臣服,她有她的苦衷,父親張國紀也是迫不得已才讓女兒參加選秀,張嫣知道父親的無奈,於是甘願犧牲自己,毅然參加了剛登基的天啟皇帝的選妃。她高傲,她自信,她是唯一沒有討好當時紅得發紫的皇帝的乳母客印月的秀女,可她更多的不過是高傲外表下的無奈罷了。她沒有媚態,不願入宮,不想去做一個被囚在牢籠之中的金絲雀,於是她冷冰冰的麵對著這一切,不去取悅任何人,希望皇帝不會看上她,可是最終還是她的美貌出賣了她,美麗的女子注定要成為皇權的附屬,成為爭鬥殺伐的犧牲品,難道真的隻是如此嗎?沒有別的可能了嗎?沒有人願意那樣,不過曆史的一行行,一頁頁全都寫盡此番,誰又有勇氣真的去麵對所有的一切呢?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張嫣兒起身下床榻,一旁立侍的宮女趕忙上前稟道,天啟皇帝和信王已在外等候多時了,自然也言明是皇帝不讓通稟的。張嫣兒一時感到的是那樣的幸福,眼中某種物質開始打轉了,不過畢竟身為一國之母,母儀天下,張嫣兒的素養是極好的,少刻就由宮女服侍著略做打扮,便出去參見天啟皇帝和信王。
按規矩,除了皇帝,臣子們無論其權勢多大都是不能進宮闈半步的,而信王在內宮裏,甚至在皇後的寢宮裏行走無忌,不能不說是天啟帝的極大愛護。信王自是恭謹的,不敢越雷池一步,愚見倒認為信王不一定就是什麼正人君子,不近女色,不過一切以自保為要旨罷了。仿佛於主旨無關,不談也罷。
一見麵,張嫣兒便行了大禮,裙擺翩翩,側身低做,嬌美動人。天啟皇帝見狀,踉蹌著趕忙上前幾步扶起了在行禮的皇後張嫣兒。信王朱由檢則一直站在一旁,恭謹有禮,並不多看皇後一眼,或許是禮數所致,或許是怕自己見了會傷心,畢竟周清兒還杳無音信,雖說不會有危險,但兩地相隔,內中自是傷感不已,尤其站在自己麵前的還是風貌端莊似乎遠勝周清兒的皇嫂。
“妾身不知皇上駕臨,有失遠迎,望皇上恕罪。”
“嫣兒,今日一切從簡,此刻這裏,隻有我們一家三人,哥哥、嫂子和弟弟罷了,不要去理那些掃興的繁文縟節了。”
張嫣兒仰頭,隻見天啟帝眼中竟是從未有過的哀傷,語氣也全不似往日,又是這般語調,料定必然有大事發生了,便秀手一揮,示意隨侍的宮女太監一律退下,隻剩了他們三人在碩大的宮殿裏。
有些空曠,有些落寞~~
“還是皇後懂,懂我。”天啟帝要站起來,誰知竟然搖搖擺擺,站不穩,幾乎是要跌倒了。朱由檢看的分明,趕忙一個箭步站在了天啟的身邊,穩穩的扶住了他。天啟對著朱由檢會心一笑,卻示意朱由檢放手。朱由檢無法,隻好放開了手,卻仍然站在了一邊,以防不測。
“朕,”天啟一頓,看了一眼張嫣兒和朱由檢,臉上掛不住的是哀傷,“恐怕是不行了。”
“皇兄,你就不要多慮了,你要是信不過太醫院,由檢還認識幾個化外名醫,不妨一試,望皇兄不要自暴自棄啊!”
“是啊,皇上,臣妾看您不過是身子不甚爽適罷了,並無重症,細心醫治,康複是自然的事啊!”
天啟仍是一笑,卻笑的讓人心寒,“你們不知道,朕近半年以來延攬各地名醫為朕醫治,均不見成效,他們均說朕的壽命已不過一個月了,朕自己也感覺病勢沉危,不見痊愈的可能了。”
朱由檢,張嫣兒都不說話了,隻是默默的站著而已。
“幸賴尚書霍維華的紅丸,前幾日朕還能勉強支撐一二,不過現今卻更覺艱難,恍惚之中,朕仿佛有感應,大去之期恐怕就在這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