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夜涼如水,但此刻已接近破曉時分,又是五月悶熱的季節,氣溫還是讓人再添了件外衣之後仍然忍不住打個哆嗦。
地點是城外的大道,此時擠滿了等候城門開啟的各式馬車,各樣人等。這些人之中多是趕早集的商賈小販,這可以從他們簡陋的衣著還有同樣簡陋的馬車可以看出,而馬車上堆作一團的貨物同樣也證實了這一點。當然在等候的人群裏,也並不全是這些市井小民。其中也不乏富貴權勢的上層人物,這不僅可以從他們鏤金華貴的車廂,健壯不凡的馬匹,成群畢恭畢敬的仆役可以看出,其私人的衛隊在周圍警戒隔離那些低賤的平民也證實了他們的高貴與不凡。
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喝酒調笑的喧鬧聲,抱怨天氣寒冷的歎氣聲混雜在一起,使得這清冷的早晨倒也顯得不那麼寂寥。
散亂的人群車馬之外,巍然挺立著一座城。此城名曰“月洛”,傳說神魔戰爭時代月女神為了抵禦魔族,毅然騰空化作一輪皎潔的明月,與天上原有的月亮光芒交彙,最後墜往魔族軍隊的營地。那璀璨的,無與倫比的光華劃過天際,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然與悲天憫人的情懷,人們把那一閃而過的豔麗稱為——“月女神的歎息”。魔族在那奪天地造化的一擊之下,幾乎傷亡殆盡,不得已隻好撤退,而月女神也因此香消玉殞。人們為了紀念她,便把這座城改名“月洛”。洛者,落也。
斑駁的城牆上布滿無數創痕——刀槍劍戟,霜火炮箭,幾乎所有能說出名字的說不出名字的武器都毫不吝嗇地在其身上留名紀念,所有知名的不知名的魔法劍技也借其展示它們的風華。城牆不倒,依然不屈的挺立在天地間,默默無言的看著一代代人們的舊貌新顏。
戰爭與和平,是人類永恒不變的曆史。弱者永遠隻能任憑擺布,強權主宰著一切。敢於反抗強權者,強權絞殺之,弱者敬而遠之。
“漢克大叔,聽說‘嗜殺的白發夜魔’又出現了!”年輕的傑克坐在車駕上,神秘兮兮地向旁邊的老者念叨著,嘴裏噴出的酒氣讓老者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我說傑克老弟,大清早的就喝酒,不怕貝裏老爹收拾你?”名叫漢克的老者沒有接傑克的話,岔到一邊。
“漢克大叔,我老爹此刻還在家裏睡的昏天黑地的,哪有空管我。再說天氣這麼冷,喝點酒取暖也不為過對吧?”傑克微醺的臉上浮現一抹略顯呆滯的微笑。好酒的人都知道,出現這樣的笑容證明離喝醉不遠了。
漢克本身也是好酒之人,所以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豈止是像他說的那樣隻喝了一點。“傑克老弟,待會兒還要進城買賣,還是少喝點吧。上次不是因為你喝酒誤事,少收了別人一個銀幣,結果被你老爹拿棍子追著滿村跑嗎!”漢克顯然是想到了當時滑稽的情景,嘴角微微翹起,因為當事人在眼前所以隻好忍著沒笑出聲來。
傑克臉上的神色沒變,因為他的臉早就因為酒精的緣故變的通紅了。傑克咳嗽一聲:“漢克大叔,你就別糗人了。上次的錯也不完全因為我啊,主要是那個奸商太可惡……哎,扯遠了,你有沒有聽說‘白發夜魔’又出現的消息?”
漢克見傑克又把話題扯到這裏,不由得抬頭向城門方向望了望。由於天色昏暗,近處又沒有火把,所以看不出城門那到底有什麼。
“怎麼,那個魔頭又幹了什麼好事?”漢克壓低聲音,似乎很忌諱口中的那個魔頭。而被稱為魔頭的人,自然不會真的幹什麼好事。
“聽說萊格鎮的古斯拉姆公爵一家老少一夜之間慘遭屠戮,無人幸免!”傑克說這話的時候,熏紅的臉色褪了不少,顯然想象著那場屠殺的慘狀。傑克感到雖然此刻身處人群中,但那份喧囂卻仿佛變得遙遠起來,而清晨的陰冷卻顯得愈加的強烈。
“古斯萊姆公爵?就是那個以樂善好施聞名的老公爵嗎?聽說他每年都捐出大量的金錢給慈善機構,而且還不時的布施糧食給當地窮苦的百姓。這樣的人竟然落得如此下場,老天真是瞎了眼!”漢克忿然道,並從自己的兜裏也掏出一瓶酒,擰開瓶塞就往喉嚨裏灌。
“是啊,漢克大叔,這老天真是瞎了眼了!亞特蘭斯那麼多的貪官汙吏,土匪惡霸依然活的逍遙自在,反是那些聲譽極好的善人慘遭厄運,唉!”傑克跟漢克碰碰酒瓶,也學著漢克的樣子仰頭灌酒。
“傑克老弟,你這就不懂了吧。”老漢克斜眼睨著傑克,一臉神秘。
傑克一看漢克的表情,忙道:“漢克大叔,怎麼,難道其中還有什麼秘密?”
漢克把聲音壓得極低,湊到傑克耳邊,說道:“秘密嘛,也不見得是,這也隻不過是我猜的。”說到這漢克又轉過頭喝了一大口酒。
傑克連忙催他快說。
漢克這才接著低聲說道:“你想想,為什麼這‘白發夜魔’隻揀好人來殺?當然是那些貪官汙吏下的命令!”
“什麼?可是丞相明明簽發了那‘白發夜魔’的通緝令”傑克不說亞特蘭斯的君主簽的通緝令而說丞相是有道理的。因為誰都知道現在亞特蘭斯真正握有實權的是丞相費爾南公卿,君主西沙不過是個傀儡。而亞特蘭斯之所以烏煙瘴氣,自然全拜費爾南公卿所賜。說起貪官汙吏,人們自然而然的想到丞相費爾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