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端午佳節,天氣愈發悶熱起來。這一日,正是日頭最足的時候,蘇瑤從慈安宮到鈺馨宮除了幾個行色匆匆躲著日頭走的小內監,便沒見到他人。
才進鈺馨宮,便覺得一股清涼撲麵而來,夾帶著清新的梔子花香,蘇瑤瞥了一眼倚在貴妃榻上的蕙夫人道“蕙姐姐好享受啊。”
蕙夫人也不起身,隻一揚頭,初露便遞了一盞酸梅汁給蘇瑤,“蘇小主先喝了這個吧,我家主子讓冰了兩個時辰的,去了冰碴子,這會兒子喝著正好,外頭暑氣正盛,中了熱暑可就不好了。”
蘇瑤笑著道“難怪你家主子疼你,最是個體貼不過的人兒。”
初露又端了一盤切好了的瓜果,用了竹紋的小銀釺子,遞給蘇瑤,“這是用井水湃過的,蘇小主您且用著,小廚房裏正弄著沙冰,奴婢過去瞧瞧。”初露不及蕙夫人與蘇瑤應答,便福身去了。
蘇瑤抿了幾口酸梅汁,看著悶不做聲的蕙夫人道“蕙姐姐這麼著急忙慌的將瑤兒喊了過來,卻一言不發,是何道理?”
蕙夫人慢悠悠的吃完了口中的瓜果,用縹色蝴蝶蘭花樣的帕子拭了拭唇角,冷冷道“新晉那個小宮女,你見過了?”
蘇瑤一愣,旋即笑道“蕙姐姐說錯了呢,那可不是個小宮女,今兒早上皇後才親自下的旨意,已經晉為從七品選侍了。”
“哼,不過是個宮伶罷了,說她是宮女都是抬舉了她的。”蕙夫人放下手中的竹紋小銀釺子,在碰觸到琉璃盞的時候發出“叮鈴”的聲響,清脆悅耳。
蘇瑤不解的看向蕙夫人,“往常沒見蕙姐姐這般動怒過,用姐姐的話兒說,不過是個小宮伶罷了,出身擺在那裏,她隻能一級級晉封,再怎麼樣也越不過姐姐去?姐姐何必為這樣一個小宮女操心勞力的?”
蕙夫人歎了一口氣,“原就想著但凡能讓本宮與茹悅清清靜靜的就好,太後又晉了本宮為夫人,日後茹悅的前程總是好的,懶得去和儲寧宮的那位去爭搶什麼,她明裏暗裏的使絆子,本宮也不理睬她,可沒想到,她竟然打起茹悅的主意來,這是無論如何本宮也不能忍的。”蕙夫人的麵色冰冷的盯著儲寧宮的方向道。
“茹悅?”蘇瑤疑惑著問道,“這又是怎麼一回事?跟那個新晉的從七品選侍有關?”
“自是有關係的,那宮伶不就是她一心一意給皇上找來的嗎?虧得她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後做得出來,竟然讓這樣一個小小的宮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爬上了龍床!”蕙夫人作為一個世家出身的女子對此很是不屑,“不管她用了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宮伶在儲寧宮上了皇上的龍塌是事實,她再怎麼遮掩也遮掩不過去,真不明白,他們周家怎麼會讓這麼一個女子登上後位,出來丟人現眼。怕是他們周家的老祖宗活過來,都要被他這個不知禮義廉恥的皇後氣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