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回了水雲澗,愣愣的在紫檀木雕海棠紋的羅漢塌上坐了半晌,芸舒看著不對勁兒,在多寶閣上翻了一陣,拿出個玲瓏剔透的小瓷瓶來,又吩咐人煮了熱水,輕聲道“小主,去沐浴吧!”
蘇瑤悶不做聲的任芸舒擺弄,直到屏風內彌漫了清新的花草香,蘇瑤才緩過勁兒來。
“怎麼用上了這個?”蘇瑤疑惑道。這花露是外祖父無意中得到的,隻得了這麼一瓶,因著蘇瑤要入宮,外祖父特意給了她。
“奴婢看小主今日精神不濟,想小主高興高興!”偌菀方才已經跟她說過了,淩貴嬪與輕蓮的事情對自家小主打擊不小,她實在沒法子了,才想起這瓶花露來。隻想自家小姐能想起每日樂嗬嗬的老爺子,心裏能放鬆些。
蘇瑤沉浸在清新的香氣中,閉目養神了片刻。再睜眼,神色清明。熱氣熏得她麵色潮紅,終是清脆道“皇上今日大概會宿在茗熙宮了,讓偌菀去跟芷蘭說一聲,悄悄的遞個話兒進去,免得涵妃姐姐心神不定,再出了差錯;再讓小傑子跑一趟鈺馨宮,將今日冷宮的情形說給蕙昭儀,讓她心裏也有個底。”
待芸舒吩咐完了,回轉回來,蘇瑤已然沐浴完畢,穿了軟煙羅的小衣,披著丁香紫的毛皮大氅在書架上翻著什麼。
芸舒看著那件大氅,心裏就不大舒坦,輕聲提醒道“小主,這件衣物不是被動了手腳的嗎?小主何必非要拿了它來穿?”
“這香草的味道清新宜人,可以寧神的,對身子好,除了初孕的人,都是很適宜的。”邊說著邊翻找著道“我記得我這裏是有本曲譜的,去了哪裏?”
芸舒走向一旁的百寶櫃,從其中一個雕著蘭花紋樣的櫃子裏,拿出一本藍底白麵的書,遞給蘇瑤道“小主看看,可是這本?”
“就是這個,怎麼到藏起來了?”蘇瑤拿了書,在熏籠旁烘烤著頭發。
芸舒皺了皺眉,世家小姐講究琴棋書畫,可這唱曲兒,自來被大家所摒棄,被視為伶人獻媚的伎倆,她家小姐雖不是名門貴女,但也是官家小姐,看這樣的書被別的妃嬪見了又是一頓嘲笑。念及此便道“也不是什麼孤本,奴婢看著上不得台麵,就放在櫃子裏了。”
蘇瑤心知這是芸舒在側麵提醒她,也不惱,隻平靜道“漢武帝的孝武衛思後原隻是平陽公主家的歌女,卻做了三十八年的皇後,是史上在位第二長的。所以很多事情不在出身,況且我本就出身寒微,就是讀爛了那些女戒,女訓,也不能改變我在她人心中的地位。倒不如展現自己的一技之長,謀個位置才是正經。論嗓子,這宮裏能越過我去的,還真找不到。”
芸舒聞音知雅意,高興道“小主這是想通了嗎?”別人不知道,芸舒自小與蘇瑤在府裏長大,她的心思自然是了解的。入宮這半年多,蘇瑤從承寵到盛寵,蘇瑤雖然麵上含笑但心底裏卻沒有原本待府裏人的親近,就連皇上來不來水雲澗都不甚上心,這樣下去,失寵是早晚的事情,現下自家的小主總算開了竅,想要爭寵了,這對蘇瑤這個待什麼都淡淡的人來說可是極難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