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了。”
“……”
張雲虎呆若木雞。他萬萬沒想到出發前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結果現在居然還是掉了鏈子。
槍聲漸漸稀疏。越來越多的喪屍突破了稀疏的火力線。一隻,兩隻,三隻……越來越多的喪屍抓住了陸離的雙腳。
“放手。”
陸離心如止水,平靜的對抓住自己左手的那名士兵說道:“再不放手,你也會被拉下來……”
話音未落,那士兵急得滿臉通紅,轉過頭來聲嘶力竭的叫喊道:“******趕緊過來。老子快撐不住了。”
打光了子彈的士兵們聞聲紛紛趕了過來。他們一個抓一個,使出了渾身力氣與底下那些喪屍開始角力。
“你們……”
陸離眼眶有些紅了。他隨即咬緊牙關,掄起突擊步槍砸向下麵那些喪屍。每一下,都有一隻喪屍暫時失去對身體的控製,不自覺的鬆開了手。但是更多的手補上了空缺。
喪屍群如同一窪瀝青,牢牢黏住了陸離的雙腳。無論他如何掙紮,始終掙脫不了那些喪屍的雙手。
如今正在進化中的喪屍力氣較之以前至少大了三倍。十幾隻,甚至幾十隻喪屍合力抓住陸離的雙腳。陸離就算是超人也難以掙脫。
掙紮中,陸離忽然感到右小腿上一陣劇痛。他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
被咬了。
他低頭一看。一隻先前被砸暈過去的喪屍被後麵湧上來的喪屍群生生擠到了半空,正好緊貼自己的右腿。它抱住陸離的右腿,貪婪的一口咬了下去。
厚實堅韌的牛仔褲擋住了喪屍的牙齒,卻擋不住那驚人的咬合力。很快,皮肉綻裂,鮮血刹那間浸透了牛仔褲,擴散開來。
鮮血味仿佛進一步刺激了喪屍的本能。那隻喪屍越發瘋狂了。它撕咬著牛仔褲,試圖撕扯下一塊血肉。
陸離奮力一抖,震開那隻喪屍。他忽然抬起頭來,衝著依舊死死抓住自己左手不放的士兵笑了笑。
“看來我是回不去了。麻煩你回去以後,去新興苑小區二棟二單元301室找我爸媽。替我轉告一句。能再見兩老一麵,我已經滿足了。”
“老子欠你一條命。你給老子活下去。老子不想欠你人情!”
那士兵雙眼布滿血絲,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將陸離拉上來。其他人也沒有放棄。一個個使出吃奶的力氣,試圖能在力量上勝過下麵那些喪屍一點點。他們沒有看到陸離被喪屍咬傷的那一幕。
但是張雲虎看到了。
他撲通跪倒在公交車頂上,心中懊悔不已。掉下去的人是自己手下的兵,本應該是自己下去救人。如果自己第一時間跳下去,這個夠膽量,夠義氣的小夥子就不會被喪屍咬傷。幾秒鍾後,他用力一捶車頂,嘶啞的吼了起來。
“放手。”
士兵們愣了。他們不明白排長為什麼要下這麼一個命令。
這時,張雲虎跳起來,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哽咽的吼道:“他被這些該死的東西咬了。”
眾人頓時一窒。他們都清楚被喪屍咬傷,哪怕隻是擦破一點點油皮,唯一的下場就是變成喪屍。他們很難過,手下卻絲毫沒有鬆懈。他們心中依舊存在著一點點僥幸。
興許是排長看錯了。
張雲虎揉了揉眼睛,退後幾步,隨即一個助跑,縱身跳到了對麵的屋頂。他走到其他人身旁,莊重的向陸離行了個軍禮。
“告訴我,他是誰?”
“兄弟!”
眾人齊聲叫喊。聲音中隱隱夾雜著一絲哽咽。張雲虎雙眼通紅,再次吼了起來:“他是咱們的兄弟,咱們應該讓他好好上路。咱們已經幫不了他,但是咱們可以讓他痛痛快快的走。”
吼罷,他蹲下身來,鄭重其事的說道:“兄弟,從今天起,你父母就是我父母。你放心,就算是搭上老子這條命,也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謝謝。”
陸離安心的笑了。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停止了掙紮。已經沾滿了汙血的突擊步槍從他手上滑落,撞在一隻喪屍的腦門上,發出一聲悶響。
“把槍給我。”
張雲虎搶過身旁一名士兵的突擊步槍,對準了陸離的額頭。他雙眼赤紅,聲嘶力竭的吼道:“兄弟,安心上路。”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清脆的槍聲。陸離額頭正中多出了一個小洞。鮮血汨汨淌出,順著他的臉龐滑落。
“撤!”
張雲虎一把將突擊步槍塞進手下的懷裏,頭也不回的沿著房頂向遠處大步走去。其他人無聲的抽泣,紅著眼鬆開了手。那個受傷的士兵鬆開雙手,看著陸離的屍體掉落在喪屍群之中,轉眼間便被喪屍群淹沒。他的眼淚不自覺湧出眼眶。
目送陸離被喪屍群淹沒,士兵們紅著眼,咬緊牙關,默默的追上張雲虎。他們離開後不久,喪屍群忽然散開,露出了躺在汙血之中的陸離。
忽然,陸離的眼皮動了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