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西域,集聚天下神鬼之奇,造化的詭秘心思把最精巧別致又讓人捉摸不透的景致全部鋪陳在這裏。在西域腹部的積雪山,漫天飄飛的積雪樹葉層層疊疊地落在鬆軟而又綿實的土地上,林間或有鬆鼠、飛鳥從積雪樹葉飄落的影子裏一閃而過,身著白衣的仙人,立在林間的石階上,伸手抖落了肩上的落葉。漫天雪白的樹葉,阻住了去路的視線,也掩蓋住腳下的石階。那仙人皺了皺眉,袖尾一拂,仙風驟起,兩道白浪在石階上左右分開,凸顯一條豁然開朗的甬道。他要訪的人,便在那長長甬道的盡頭,仙人倒不急,林間的山風吹過他溫潤的眉角,從烏黑的長發間宛轉而過,消失在密密的積雪樹林裏。
來訪的仙人找了好久,繞過千奇百怪的岩石,跨過宛轉千回的溪流,從樹枝下低頭仰望,終於看見那深藏在山嶽中的洞府。
在那深山之中,一位滿頭白發的老者坐在山洞的石窗前品一杯清茶,搖曳的樹影在石壁上或斜或傾,茶水清綠的倒影裏映出一個修長挺拔的少年人,白衣勝雪,老者抬頭,原是多年不見的老友。
“長寧。”
老者已經離開天界很多年,那年月多的說也說不清,傳說從盤古開天地那時起,便有了他,名作垂天,剛開始他在天界,做了多年的天神,他說天上雖然微雨如歌,飛雲似舞,可是看多了總教人厭煩,於是他便來到人間。在天界,垂天居於仙人湖畔,仙人湖中有一尾鯉魚,與垂天甚是投緣,垂天在湖邊吟歌,那鯉魚便在湖裏聽著,聽到美妙盡情處,便冒幾個氣泡以做回應,仙界常日無聊,垂天唯以此作樂。垂天離開仙界之後,仙人湖的那尾鯉魚修成仙身,自名長寧。
“長寧,長寧,原是長樂安寧的意思,你不在天界呆著,到人間來作甚?”
長寧微微一笑坐在石座上,道:“我雖修成仙身,卻總有一樁放不下的心事。如今找你來,便是求你幫忙。”
垂天眼前的少年溫潤如玉,一頭停瀑整齊瀉在腰間,他由鯉魚而化,眉間臉側都多一些圓潤的曲線,長寧淺笑,便像是無暇的白玉開出一朵百合,垂天數千年來卻也沒有見過幾個的如此好看的仙人,大概一千年前拜訪西王母娘娘的時候她坐下的童子也有一樣的風姿,可惜他弄丟了王母娘娘的寶貝,犯下大錯被逐出天界。
想到這裏有些遠了,垂天不禁啞笑,問道:“你辛苦從天界趕到西域,必定是有非常重要之事,你在天界不過是幫丹柔仙人煉幾顆丹藥而已,怎麼會有什麼心事。”
長寧從石桌上取下一小杯,為自己斟滿清茶,卻將思緒飄到許久之前。
“此事說來話長,也不怕你取笑,我此來卻為一株仙草,仙人湖畔遍生仙草,皆是三界花草之精,其中最有靈氣的,卻是那三生草。”
“三生草?”垂天努力在記憶找尋這仙草的痕跡。“傳說三生草通靈性,性慈善感,卻是這世上最多情之草。”
“是,我的心事便是那仙人湖畔的一株三生草,自你走後,我時常無人相伴,每感孤寂,常遊於湖麵望天而歎,那湖邊有一株三生草,每聞我歎息皆以花葉相傾以表勸慰,後來我便時常同它隔水相望,雖不通言語卻以神思相交,我常感它悲天憫人,情愁繾綣,後來我修為仙身,感念它相伴之情,常常坐於仙人湖畔以仙水澆灌。每每澆灌,三生草皆伏葉而答謝。我知它終有一日會得仙靈而成仙身,便時常照顧以助它成仙。”
“聽上去,倒是一段佳話。”
“隻可惜,後來變故突生,天界休、離二位天神因素來不和,時常互相挑釁,爭鬥不止,因為一樁小事,二人口角小事化大竟然演變成一場風雲突變的鬥法,三百年前休、離以無邊法力相鬥與仙人湖畔,二人殺的天昏地暗草木無存,我擔心那一株三生草,便冒死闖入二人法陣之中,救出那株三生草,帶到人間,就放在西域天台國琴山之絕頂,此峰險峻無比,高可入天,走獸不至,飛鳥難及。可保三生草無虞。”
“此草得你舍身相助,想來來日它修成仙身必定會報答你的。”
“我並不指望什麼報答不報答,我隻覺得它仙緣未盡,就葬身於休離二人無謂的爭鬥當中是在是有些可惜。後來,仙人湖遭此大劫水中仙靈盡皆毀去,湖畔花草更是全部枯死,丹柔仙人心痛至極,便向天庭上奏,極言二人之罪罄竹難書,天帝震怒,休被天帝銷去仙籍,令他進入三界輪回,罰離到仙人湖修複所毀之處。此事本該就此了結,怎奈其中又有一段故事,那琴山原是妖山,妖氣充盈,三生草在那琴山之中日日吸納妖氣,竟養化出妖靈,三生草本具仙靈,這仙妖之靈交相而生,聚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