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推開了那扇緊閉的大門,那種感覺就像他平時看書,從一頁翻向下一頁,不知道劇情卻又緊張期待的心情。
而納蘭月和納蘭明當然沒有他想得多,在他們看來這隻是一次簡單的會麵,雖然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的爺爺為什麼並不讓他們一起參與這次簡單的會麵,但是他們還是直接將還在門邊猶豫的某人向屋內踢去,然後大力的把門關上。
踉蹌著進入屋內的葉好不容易才站好,剛抬起頭,就對上了那雙眼睛,然後就陷入其中,不能自拔。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呢?與旁邊林闕一直飽含犀利眼神的眼睛不同,那是一雙如同古井般的眼睛,深不見底,仿佛隱藏著無窮無盡的故事,卻讓人無法參透其中的奧妙,當你努力想從中讀出些什麼的時候,才發現,你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他所看透。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隻是彈指瞬間,但葉從那深邃的眼神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卻覺得仿佛過了千百個世紀。屋內光線充足,那是水族特有的光源,珊瑚晶,鑲嵌在牆上的巨大的珊瑚晶散發著柔和的光線,這使得平日略顯陰鬱的林闕也有了一點溫暖的的感覺,更別提身上毫無架子,顯得慈祥和藹的納蘭尚智。
不過也許有些人本身存在就值得別人仰視,而不在於他身上是否有什麼東西,無論是壓迫感又或是光環,還是其他的東西,而納蘭尚智,這個水族中最睿智的老人,明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麵對著這樣的一個人,自己又有什麼好不安的呢?想通了這一點,葉內心突然就坦然起來,微笑著再次對上那眼睛,不知道何時開始,那眼睛內的深邃竟也不再那麼神秘,而是有點一絲讚賞的意味,不過還有更多的是葉看不懂的。
“你叫葉是吧,我就是納蘭尚智,他們兩兄妹的爺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叫我做爺爺。”老人開口了,麵上的微笑讓他的皺紋如同漣漪般擴散開去。
“納蘭爺爺好,我就是葉。”葉想不出理由拒絕這個稱呼,所以他很自然的接受了,並且叫得非常順口。
“你的事我已經從月兒的口中聽說過,但我更想聽你親口跟我說一次,畢竟有些時候,在不斷傳遞的途中,事情總會越來越偏離原本的意思,而且,月兒並不是一個很客觀的人,不過她還隻是一個小孩子而已。”納蘭尚智說道,語氣中的溺愛表露無遺。
“全部?”葉問道。
“嗯,全部,你能想得起的全部,從你醒來的第一眼開始說起,所遇到的事或物,你的感覺,你的記憶,你全部都可以跟我說,如果你願意的話。”老人微笑著說。
“當然。”葉點頭道,然後在老人的示意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開始說著自己一直以來的經曆,這不同於與納蘭月之間的一問一答,納蘭尚智和他身邊的林闕一直沒有提過任何問題,加插過任何意見,就那樣靜靜的坐著聽著葉說著他的故事。
而我們的主角仿佛也沉浸在記憶之中,把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想全部都從腦袋中掏了出來,自己是如何醒來的,醒來時的迷茫,如何擊殺猛虎,在森林中的生活,腦海中不時出現的奇思妙想,對於其他生物的感覺,在山頂上見到的怪鳥,他甚至把自己見到納蘭月白嫩的腳丫時的感覺都說出來了,可算得上是無一遺漏。
納蘭尚智和林闕就那樣靜靜的聽著,當兩人聽到葉是從全是灰色的地方醒來的時候,聽到那隻巨大的怪鳥的時候,眼中都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異色,然後和對方交換著眼神,那眼神內飽含深意,但我們的主角卻完全沒有發現這一點,他隻是自顧自的說著,不停的說著,直到把所有的經曆都說完,他一口氣把杯子裏的茶喝了個清光,才發現,這是他自醒來後說話最多的一次,當然,也是最痛快的一次。
“我說完了。”葉說道,他並不知道自己說了多久,他想那時間不會太短,但麵前的兩人一點不耐煩的神色都沒有出現,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室內就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但葉也不著急,既然這麼久也能等了,也不差那麼一點時間,所以他隻是在那邊坐著,靜靜的喝著茶,一杯接著一杯,水是好水,茶葉是好茶葉,泡茶的人也不錯,泡出來的茶當然也是好茶,所以他很滿足的喝著茶,等待著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