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襤褸行裝府門遭羞辱 投親有靠謝家撥梨園 (1)(1 / 3)

耀眼的陽光直刺人眼,若愚一手挽著母親,一手挎著包袱,站在百洲城下。

此時,他的心情有些複雜,既有對日後未知生活的恐懼,又有忐忑的希冀。

若愚不由自主地攬了攬手腕上的包袱,這是他全部的家當。他舔舔因發幹而開裂、起泡的嘴唇,使勁吞了口唾液,喉嚨卻依舊幹得冒煙。若愚低頭看著母親滿臉的風霜和倦容,頓時覺得心疼和難過,“娘,我們到京都了。”

“嗯。”母親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歎道,“終於到了……”

“喝水,娘。” 若愚將水囊湊近母親嘴邊。

母親喝了一口,又停住遞給兒子,“你喝。”

“我不渴,您都喝了吧,反正就要到了。”其實,現在能不能說到了,他心裏沒有底。母親點點頭,將本就不多的水吞下,母子倆又繼續前行。

暗紅的大門頗有氣勢,門前沒有石獅子坐鎮,隻掛了兩盞大紅燈籠,不似別的高官府第氣派輝煌,但開闊的門庭、潔淨的台階,依然彰顯出主人顯赫的身份。

若愚抬頭看見燈籠上麵的確寫著“謝府”二字。

“娘,就是這裏了。”

母親眼裏煥發出難得一見的光彩,“到了。”

與此同時,若愚眼裏的光彩卻暗淡下來。他低頭看著臉色蠟黃的母親和衣衫襤褸的自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吏部尚書謝瑞定雖是父親的同窗故交,吏部尚書可是個大官,非親非故,又將近二十年不曾來往,僅憑父親的一封信,他會接納我們嗎?

既然來了,還是去試試吧,也好讓自己死心。若愚有些後悔,不該把家裏的兩畝薄田賣了,孤注一擲來京都“投親”,如果“投親”不成,他們娘倆可就沒有一點退路了。賣田的銀兩在路上用光了,他們現在身無分文。

“娘,您先歇歇,我去叫門。” 若愚扶著母親在台階上坐定。

“若愚,”母親叫住他,“千萬不要失禮。”

若愚站在大門外,舉手正欲拍門,門忽然開了。

“小姐,快點。”一個穿白底碎花裙的女孩從門裏跳了出來,一頭撞在他身上,“哎呀,這是誰呀?”

若愚舉起的手還懸在半空,呆呆地看著這個女孩。女孩五官精致,嘴角左邊有一顆小痣,為她增添了幾分嫵媚。

女孩冷不丁被他嚇了一跳,卻並沒有生氣,看著他嘻嘻一笑,“快點讓開。”

這時,一個穿淡綠長裙的女子在家丁的陪伴下走了出來。

如果剛才的女孩用好看形容,那麼,眼前的女子隻能用美麗形容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女子。膚如凝脂,秀眉如畫,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顧盼之間帶著幾絲清高。橢圓的臉隱約可見幾分倔強和嚴肅,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書卷味道,甚是雅致。她給他的感覺端正清秀、清新脫俗、傲慢中透著冰冷。

“白顏,你怎麼隨便和陌生人說話?”綠衣女子一開口就破壞了若愚對她所有的好印象,雖然聲音動聽,但在他聽來跟她的人一樣冰冷。

“小姐,我是叫他讓開些。”白顏偷偷地對若愚吐了吐舌頭,辯解道。

被稱為小姐的女子淡淡地瞥了若愚一眼,冷冷地說:“有手有腳,年輕力壯,不去做事掙錢,反而好逸惡勞……”

若愚何時被人這樣羞辱過,頃刻間臉漲得通紅,頓時怒起,“你說什麼?!”

“你們不要看我父親心善,就天天到門口來訛錢。”小姐語氣嚴厲地說,“本小姐是不會縱容你們的。”

說罷,不容若愚解釋就吩咐家丁:“趁父親還沒回來,把他驅走,不要讓父親看見。”

“快走!快走!”白顏在小姐身後連連向他擺手,示意他趕快離開。

若愚執拗地一把拉住綠衣女子,“你是達官貴人又如何?憑什麼說我是乞丐?!”

“你不是乞丐?難道你來謝家沒有所求?!”

若愚一愣,我對謝家難道沒所求嗎?想到這,當下心虛氣短如鯁在喉。

白顏連忙過來推他,衝他擠眉弄眼地提醒:“趕快走吧。”

若愚感激地看著白顏,鬆了手,卻不肯離開。

“他不肯走,怎麼辦?”家丁問。

綠衣女子匆匆走向馬車,漠然地說:“隻要不傷人,隨你怎麼辦。”

家丁一擁而上地推搡著,若愚拚命地抓著門框不肯鬆手。台階上的母親見若愚莫名其妙跟人起了爭端,慌忙起身,顫顫巍巍地靠了過來,“求求你們,讓我們見見謝大人……”

“住手!”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從青頂小轎裏走出來,威嚴地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爺……”家丁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番。

謝大人慍怒,對著綠衣女子未離開的馬車低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