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很是了解自家兒子的南宮賢妃,才會在知曉他要娶“虞莫獨”時,盡管心中不願卻絲毫沒有表露,反而是副全力支持的模樣,甚至還親自下帖請了即墨貞入宮。她原本還在苦思要如何暗示這外甥女,讓她不要妄想貪圖清遠王正妃之位,她甚至已經準備好要許給她一個側妃的位置。不想,這外甥女竟是如此通透之人,不待她示意便已表明心跡。
“哎,果然是自家的孩子,當真是在為辛夷考慮啊。”
南宮賢妃悠悠長歎一聲,明明是在與即墨貞說話,卻將頗有深意的視線投給了清遠王姬無邪。
“辛夷是個執拗性子,過去還從未見他說過喜歡上哪個女子,因而他即說了想娶你便定是真心地喜歡你。可是,他雖是我愛子,但莫獨你又何嚐不是我那苦命姐姐的愛女呢?所以,如果你當真不願意,沒我的允許,辛夷他亦絕不敢強娶了你。若是你亦喜歡他,隻是不想阻礙了他的前程,姨母可為你作個主,至少成為他的側妃,如何?”
果然,果然這才是南宮賢妃心中所想!
親耳聽到自己心中所料,即墨貞不禁泛起絲冷笑,麵上卻略顯羞赧地搖了搖頭,道:“清遠王殿下那般人物,莫獨自問是配不上的,因而亦從未想過能嫁入清遠王府。若姨母當真不嫌,莫獨日後私下裏便隻當殿下是至親表哥相待,隻盼能博得姨母與表哥的庇護。”
“母親……莫獨!”
姬無邪已然鬱結得眉心打結,一時間卻又不知當如何在母妃麵前,將即墨貞已說出口的話扭轉。
說到底,還是他太過心急,總以為南宮賢妃自幼便寵著他,任何事都順著他、由著他,卻不曾想她心中更看重的是他的未來。
就在此時,突然殿外響起內監的尖細唱喏之聲:“華貴妃駕到!”
“她怎麼來了?當真掃興!”
南宮賢妃對這公冶綺嵐的厭惡之情,倒表現得毫不掩飾,但依禮卻不得不起身出門相迎那堂堂貴妃之尊。
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讓長樂宮偏殿內的氣氛驟然變得有些壓抑,宮女內監們在長廊處便已跪倒一片,顯是對這位華貴妃都很是忌憚。
“喲,妹妹這裏今天好生熱鬧啊。”
人未到聲先起,頭綰淩雲髻飾以八尾鳳釵血瑪瑙流蘇的華貴妃,拖曳著牡丹鳳凰紋浣花錦裙翩翩而至,嬌豔無方的麵龐上滿是雍容華麗的笑容,很是親和地免了眾人之禮。
“原來,禦音司主今日竟是被賢妃妹妹請到長樂宮來了,那本宮此行倒當真有幸得緊呢。自從百花宴之後,虞司主便成了宮內外的當紅之人,可不是誰想請就請得到的呢。”
華貴妃雖笑容明媚,但當視線落在即墨貞身上時,卻隱隱多了絲毒蛇般的冰冷陰鷙,但這絲森寒不過須臾間便又消失無蹤。
“承蒙各位娘娘抬愛,下官著實受之有愧。”
即墨貞隻若不覺地說著寒暄客套話,心裏卻已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看來正如她事先所料,這趟受南宮賢妃所邀的禁宮之行,果然不會輕易收場。
“喲,清遠王又入宮來看望你母妃啦?七殿下當真孝順得緊,哪像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就算我著人去請他,十次裏都有八次推脫政務繁忙。”
嘴上雖如此說著,但提起自家兒子,華貴妃眉眼間滿是掩不住的驕傲。
“長曜王深得皇上重用,自然政務繁忙得緊,哪裏會像辛夷這般地輕閑無事?”
南宮賢妃則顯得有些不以為然,姬無忌過去雖得祈帝重視,但自從姬無邪剿平東海賊亂,無論聲勢還是在宗室心中的地位,都已然突飛猛進得不輸於長曜王。再加之祈帝向來便對他疼愛得緊,前途自然更為光明。
“妹妹說笑了,誰不知現在朝中最炙手可熱的,除了虞家兄妹便是剛剛剿滅皓沙海盜大勝歸來的清遠王?隻是皇上向來疼愛七殿下,不舍得讓他太過操勞罷了。說到底,我家無忌終是個勞碌命。”
華貴妃笑容深晦地繼續與南宮賢妃寒暄著,但眼角餘光卻不時便掃向靜靜陪在一旁的即墨貞,亦不知心中到底在打著什麼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