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其實並不複雜,隻不過是糊塗公婆因為迷信把自己的孫子溺死,但楊秀的上告卻讓事情產生了轟動的效應,五月子不舉在大宋並不少見,這種惡月惡日出生的孩子多數被溺死,也基本上沒人上告。
但今天的事情卻鬧得比較大,一個年輕的婦人獨自一人挑戰這個社會的人情,法製,禮製,人性等等諸多方麵,一下讓所有在規則中生活的大宋人措手不及。
在趙禎看來這些本就是陳規陋習,封建迷信,除了害人就沒有別的作用,但另一方麵,古人的刻板保守是令趙禎想象不到的,即便是陳規陋習也要延續,在他們那裏這就是傳統。
忤逆不孝的楊秀上告公婆,這本身是沒有什麼疑議的,同時還她也承認自己的行為是忤逆不孝,所以才會咬牙接受那二十脊杖。
在趙禎看來這是對大宋社會製度的一種考驗,甚至是對皇宋憲法的一種考驗,到底該不該判處沈家公婆二人之過?這變成了大宋百姓都極為關注的話題。
告禦狀,禦前審案,這些都極少見到,現在出現在大家的麵前,當然要好好看看,天子審案可是難得的很嘞!
同時百姓們也想看看,這場棘手的案子他們的大宋天子該如何判決,本就是矛盾的東西,一邊是溺死的孩子,一邊是尊長的公婆。
案情的了解速度很快,因為這本就是簡單的事情,趙禎不會在上麵浪費太多的時間,他索要做的便是達到自己的“目的”。
轉身看向王語嫣道:“此事你如何看?”
“臣妾乃是婦人,豈敢插嘴案情……”
趙禎笑道:“你也是婦人,便說說自己的看法,此事事關倫理,與朝政不同,身為皇後自然當有所主見。”
王語嫣杏目一瞥,這是官家在拉自己下坑,越是關乎法理人情的事情越不能隨意開口,否則一旦說錯,反而引起朝臣和百姓的不滿,讓自己的形象大打折扣。
這麼多年來王語嫣對自己的名聲維護的一向很好,無論是在民間還是在朝中,都有著一代賢後的讚譽,而京中的誥命,夫人,之類的更是以她馬首是瞻,碧雅軒的生意也是一日好過一日。
“在臣妾看來,楊秀隻不過是命不好罷了,若是不在端午之日產下孩子,便不會有悖逆不孝,更不會有今日的悲劇。”
望一眼的話一開口,便讓四周之人大為讚同,而趙禎直翻白眼,這是感性上的分析,而不是理性上的,確實楊秀的確是運氣不好,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這些如果又有何用?
趙禎長歎一聲:“今日有楊秀,明日有陸秀,張秀,王秀……五月子不舉實乃陋俗也!朕聞孟嚐君惡月生而相齊,可見五月子不舉之說實乃荒謬!
朕今日見楊秀之麵,果有秀外慧中之貌,行徑感人,乃為後世轍道,朕歎服!此女之子,定是大忠大孝之輩,豈能害父害母?荒唐也!
可見五月子不舉實為偏頗陋俗之語,朕今廢之,若有溺殺嬰孩者,無論身份出身,皆以害命治罪!楊秀公婆行於朕之法前,既往不咎,概不定罪。楊秀賜六品安人誥命,賞葵花烏木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