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的後院靜謐無比,即便是有侍女往來其間也是異常的小心,踮著腳走路都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這與原先的熱鬧模樣大相徑庭,完全不似郡王府的內宅,恍若寂靜無聲的荒圓。
誰都不知其中原因,即便是再貼心的王府內官都沒有權利進入這裏,畢竟王府內官是皇家指派給王府中的閹人,說不定就是皇帝的眼線……
此事重大,絕不能讓別人知道,趙允讓之用了幾個父親曾經留下的老侍衛看守這裏,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原本熱鬧的郡王府現在變成這幅模樣多少有些怪異,並且為了不然別人懷疑,趙允讓還對外宣稱自己病了,需要靜養,待身體安康之後再熱鬧熱鬧。
走在靜謐的小道上,趙允讓並不著急,反而如在家中散步一般,隻不過遠處的寢宮中已經亮起燈火,微微一笑,這劉娥還是如當年一般死死的攥著自己的夢想不撒手,為了一個劉美值得嗎?值得舍棄榮華富貴,值得舍棄太後的榮耀?
劉美,劉從德,這兩人就是她劉娥的牽掛和死穴,為了他們劉娥不惜放棄了太後的尊號,服了假死藥裝死瞞天過海的離開皇宮,為的居然是和劉美一家團聚。
劉美既是龔美,劉從德既是他們的嫡子,這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唯有趙允讓知曉,要不是父親曾經在酒醉的時候說起過,他趙允讓豈會知曉?
但唯獨讓趙允讓驚訝的是劉娥居然沒有死,當初他聽到這一消息的時候覺得府中內眷是瘋了,但家中入過宮的女眷看到劉娥後便確定此人真是劉娥無疑,即便樣貌有稍許改變,但她身上的貴氣與威儀是無論如何都隱藏不了的。
更何況她和劉美,劉從德在一起,如果她不是劉娥也太巧了點!
輕輕的推開宮門,趙允讓依晚輩之禮參見道:“侄兒拜見叔母!”這還不算完,待起身便又以臣下之禮參拜道:“臣大宗正司拜見太後!”
但自始自終上首的劉娥都沒說一句話,仿佛木雕一般坐在原地不說也不應,要不是她頭上的朱釵寶飾微微顫動,還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趙允讓在劉娥身邊緩緩坐倒,看著桌上已經涼透了的晚飯微微皺眉道:“太後為何還不用膳?”
劉娥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寒意,即便是趙允讓都覺得渾身冰涼,這恐怕便是所謂上位者所擁有的氣質吧?即便劉娥已經許久沒有出入宮禁,即便她早已不是宮中的太後,但她的一瞥一動之間依然充滿了不可侵犯的威儀,與她相比,自己身上的所謂貴氣完全是不可相提並論的。
劉娥冷冷一笑:“誰是你的叔母,誰又是太後?老身不知郡王的話是何道理!”
趙允讓笑了笑:“當然是您嘍!何必與本王裝腔作勢,難道你覺得本王連叔母都不認識了嗎?隻要您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便好辦,別忘了劉美,劉從德還在孤王的手中!”
劉娥突然笑了,笑得是那麼的花枝招展,笑得是那麼的癲狂,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笑了許久才喘勻了氣道:“老身活了這麼大的歲數,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麼愚蠢的人。還是個愚蠢的郡王,最可笑的居然是……居然是趙元份的兒子!”
所有人都說自己聰明,都說自己文武雙全,都說自己天資渾厚,外莊內寬,為何到了劉娥這裏就變成了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