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丁度的蔑視極為隱秘,趙禎依然能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不屑,從他的身上感覺到那股腐酸味,在丁度眼中這倆個軍士仿佛是兩隻被碾死的螞蟻,又或者是路邊的死狗般無足輕重,這種感覺讓趙禎十分的不爽。
自己把軍士的性命當成寶貝,而在文官眼中依然是廢物一樣的存在,即便是犧牲掉了也無所謂,這種對生命的冷漠是趙禎無可奈何的,自己一再的提高武人的地位,卻忘了軍士的也算是武人的一員。
即便是東京城的百姓越來越尊重軍人,但在官員的心中軍人依然是下賤的地位。
說到底還是階級的搞的鬼,但趙禎無法打破這種階級,因為他自己便是站在大宋最高階級上的一員,身為皇帝的他有義務維護好階級的統治,這不是後世,即便是在後世也有高低貴賤之分,但後世更多的是在工作崗位上……
緩步的皺著眉頭離開,趙禎在考慮如何讓大宋各個階級之間變得更為平等,這種平等是相對而非絕對的。
三才看著趙禎皺眉的樣子,以為還是在為火炮炸膛而發愁小聲的靠近道:“官家不必鬱結,隻不過是死了倆個軍士,下次注意便是,武備司乃是咱們大宋最好的將做,一定能造出官家想要的東西。”
“隻不過死了倆個軍士?!”趙禎的聲音徒然的高了八度,指著三才的鼻子道:“你知不知道這兩個軍士是參加過西征軍的老兵,你知不知道朝廷培養了他們花費了多少的人力財力,你知不知道他們家中也有父母老幼,這是簡單的兩條命嗎?這是倆個甚至更多的家庭,這是我大宋的損失!”
抓著三才衣領的手緊緊的勒著他喘不過氣,三才隻得求饒道:“官家聖明……奴婢說錯話了……”
無奈的鬆開三才,趙禎回首對彭七說道:“給他們家的撫恤翻倍,家中要是有適合的人便讓他們進入軍中,要是沒有,便送去皇後的工廠裏,總算能有口飯吃。”
彭七猛然敬禮道:“官家仁慈,這哪是混口飯吃,簡直是掉進了福窩裏!”
跟隨在趙禎身旁的親衛默默的對尊重他們的官家敬禮,這不是日常的禮數而是發自內心的感動,在文官眼中他們的性命不值錢,甚至都不值一提,要不是動靜太大官家親自來了,怕是那倆個軍士的死也會被掩蓋下去。
趙禎並沒有回宮,難得出來一次,他打算在東京城好好的轉轉,南門大街的繁華他好久沒有享受了,皇帝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存在,相反政事纏身的皇帝更應該沒事的時候放鬆一下,這才能化解平日裏的勞累。
趙禎覺得看見東京城的人生百態他就會放鬆下來,無比的成就感在他的心中激蕩,這便是他的城市,他的國家,是自己給了他們歡聲笑語,也是自己給了他們生離死別。
走在平坦的水泥路上,不理會三才的抱怨,皇帝為什麼一定就要走在路中央?既然是自己製定的跪著,那即便是皇帝也要遵守,否則皇帝的話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再說微服私訪而已,有必要大張旗鼓的打出旗號?這不是告訴人家皇帝來了嗎?趙禎非常反感這種沒事就拿著架子的行為,尤其是某些官員,就喜歡鳴鑼開道的,生怕別人不注意他車駕上的徽記。
熟悉的裏子瓦市就在眼前,趙禎想起蔡伯俙當初抱著象棚柱子死活要看女戲的模樣,微微的提高了嘴角,同時他這一舉動也引起了門口小斯的注意,在小斯眼中眼前這位一定是個大金主,悄悄身後跟隨的護衛,說不定就是哪家府裏的衙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