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他終於醒了過來。
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身上覺得有些不舒服,於是就想伸開手臂活動一下,但是,卻被什麼東西擋住了。摸了一下,似乎是木板,用手敲了敲,發出了空洞的響聲。
他想坐起來,沒等腰伸直,頭就重重地撞到了什麼東西上,引起一陣疼痛,一下子又躺了下去。
這一撞,讓他清醒了過來。
沒有了大海,沒有了航母,沒有了沙漠上的硝煙和槍林彈雨,也沒有了那些窮凶極惡的海盜。
他穿越了。
一個海軍陸戰隊的特戰隊長,在《兵王譜》上占據一席之地的兵王,在中彈犧牲後,就像小說裏那樣,靈魂穿越了。
穿越到了這個狹窄、封閉、暗無天日的空間來了,占據了這個身體。
慢慢地,這個身體的記憶,一幕幕呈現在腦海裏。
他本是北直隸山東人,母親原是個歌妓,因為生下了他,回到了鄉下的老家。在他15歲的時候,母親一病不起,於是給他的生父去信,要求他的生父把他給接回去。
他的父親叫賈政,當今的工部侍郎中。來接他的人,是賈政的侄子賈璉和家人周瑞和幾個小廝。
傻子都明白了,這是紅樓夢中的人物。
他的名字,叫賈瑉——賈政的私生子。
陸路、水路走了十來天,最後通過京杭大運河乘船到了通州。因為天色已晚,進不了城,就在通州住下。今天早晨,喝了周瑞給他送來了一杯茶之後,賈瑉就中毒了。
在那個現代時空的戰場上,他中彈犧牲,穿越到了這個時空的賈瑉身上。賈瑉死了,他重生了。
還沒等賈瑉咽氣,周瑞就領著幾個小廝把他裝進了棺材裏,嘴裏跟賈璉說送到鐵檻寺裏,然後選個吉日發送了。
現在,自己所在的這個狹小空間,就是一副棺材。棺材在賈府的家廟鐵檻寺裏。大的時空,就是紅樓夢的時空。
死而複活,說明他的運氣不錯。但是,好運似乎很有限,賈瑉是被毒死的。
一想起毒,腹中就覺得有些絞痛,然後就是內急,極力想控製,還是沒控製住,長長地一股稀屎噴薄而出,然後就是一陣惡臭。
不過,肚子倒是一陣輕鬆,那種絞痛感沒有了。
他明白,這是因為意識的蘇醒,激活了生理機能,把體內的毒素排出去了。
不過,問題並沒有解決。
現在還在棺材裏,不從這裏出去,還得叫人把自己當成死人給埋了。
再說,這裏的味道也實在不敢恭維,呼吸也越來越費勁。
用手推了推棺蓋,沒推開,原來是釘死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想要出去,還真不容易。
那就隻好用腳踹了。
往上踹,有些用不上力。於是,身子抬起,壓到棺材側麵,棺材傾倒了,側著身子踹,就能用上力了。
踹了十幾下,似乎有了效果,棺材露出了一條縫,外麵的光線透了進來。
那是燈光,盡管沒有電燈那樣亮,還是很明顯。
有了縫隙,外麵的空氣進來了,呼吸立刻變得舒暢了不少。於是,他更加賣力地踹了起來。
酉時三刻,是鐵檻寺的僧尼們上課打坐的時候。盡管有木魚的聲音,停靈房那邊的陣陣聲響,還是驚動了禪房裏的人。
麵麵相覷之後,就有膽大的前去查看,其餘的人也都跟了出來。
五六個尼姑舉著燈籠,從窗戶照進去,然後就看見了驚人的一幕:那具棺材已經側翻在地,一邊不停地咚咚響著,一邊在地上移動著。
“有鬼呀,詐屍了!”
幾個人扔下燈籠就跑回了禪房。
“怎麼回事兒?”
一個十五六歲的妙齡女子走進了禪房。手提著燈籠,望著縮成一團的幾個尼姑。
“不好了,詐屍了。”
一個小尼姑戰戰兢兢的舉起手,指著停靈房的方向。費了很大力氣抬起的手,仍在顫抖著。
“咦?怎麼沒有動靜了?”
妙齡女子說了一句。
確實沒有動靜了,因為棺材裏的人已經出來了。
他站在屋裏,向四下張望了一圈兒,望見了外麵的燈光。摸索到門栓,拉開,打開門,站在門口,長舒了一口氣。
“現在,我就是賈瑉了。賈瑉的賈,賈瑉的瑉,賈府的四爺了。隻是有一點美中不足,是個私生子,在名分上有些吃虧。”
“不過,大難不死,也算是值得慶幸了,還是知足吧。”
賈瑉抻了下腰,活動一下四肢。
還不錯,隻是有些虛,恢複恢複就好了。
於是,邁開步子,向亮著燈的禪房走去。
一進門,就看見了擠在一起,瑟瑟發抖的那些尼姑。
“阿彌陀佛,各位師父不要怕,我沒死,又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