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回來的日子,我陷於焦灼、苦悶、怒氣之中。一切問題都有待於解決而沒有頭緒,也無從下手。我在煤礦上班,本來時間就緊。櫻桃躲到了BJ蝸居,準確地說應當是寄居。離也離不了,過也過不成,事情就這麼“涼”著。我上班也安不下心來。我的工作是井下運輸作業,不僅繁忙而且危險性大,必須精力高度集中,一不小心容易磕手碰腳。工作時疏忽大意還容易釀成事故,再攤上這樣的煩心事對我來講實在是一種潛在的威脅。

別人都這麼勸我,“別想她了,總會有辦法的。”我也在心裏默念,“不去想她,認認真真地工作,一切精力都用在工作上,拋卻一切私心雜念,船到橋頭自然直。”但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我幾乎控製不了我的大腦,不想都不行。吃飯不香,學習精力也不集中,生活失去條理和順序。常常是準備好了菜飯和筷子又去外屋拿筷子,端著飯碗去盛飯原來電飯鍋就在桌子上,顛三倒四,拾三忘兩,簡直就是“老年癡呆症”。

以前我飯量很大,能吃三碗過水麵條或兩碗大米飯。現在吃一碗就飽了,有時一天下來不吃飯也不覺得饑餓。但幹活得時候,四肢乏力,頭腦昏沉,無精打采,反應也遲鈍。現在上個班感覺特別累,幹活時呆呆愣愣。有時別人給我說話,我就像傻子一樣,所答非所問,不知在想什麼。回到家裏根本沒心思去看書。以前我有幾天不看書學習,心裏空落落的,好像有多少事兒沒幹似的,日子過得枯燥乏味。現在,書本擺在桌子上,眼睛盯著書,心卻不知在哪裏漫遊——心不在焉。這樣的生活何時是個盡頭?這樣的生活必須終止,再也不能這樣生,再也不能這樣活!直麵錯綜複雜的情況,我陷於冷靜的思考:放棄這段感情吧,凡事旁觀者清,當事者迷,要解決問題,必須得讓櫻桃回家,她不能總在外麵居住,那不是解決問題的地方,她不能安安穩穩地在BJ找工作,生活和搞對象,而讓我一個人在這頭苦受熬煎,寢食難安。

為了終止這段婚姻,我先去谘詢了律師。律師說:“人呢?來沒?”我說:“回家了。”“那你必須把人找回來才能協議離婚。”我說:“她說她再也不來了,我找了兩次也不回來。”“那你也得去女方那頭去辦。”律師說。“倘若那樣的話,你是原告,她是被告,無所謂,反正都是一個目的,最後都是一個結果。”我說:“人現在在BJ呢。”律師說:“那可辦不了,沒有人離婚可費勁,若是人丟了,實在找不到了,你還得登尋人啟事,那樣得需半年或更長的時間。最簡單的,你必須找到這個人,再談離婚的事。”可是現在她人在BJ我在礦上,她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任你有天大的本領,你就是如來佛祖,她已逃出你的手掌心兒,又能拿她怎麼樣呢。

真是個難題,真是個世界難題。我絞盡腦汁,苦思冥想,訴諸法律手段也這麼難。諸葛亮能神機妙算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古人雲,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我為什麼不能?我也借用一下,用點兒小小計謀。我何不這麼辦,這麼辦,…….

我一麵上班,一麵舞文弄墨,隔不幾天就往BJ寫一封信。

櫻桃:你不願意跟我過苦日子,不要緊,現在我也不敢再有讓你回心轉意的奢望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早日回到你的家,咱們倆早日了卻這段不該發生的故事。你可知道,我一天價想你而你不回來,想忘記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與你脫離不了關係。上班時胡思亂想,因為你拿著我的魂兒,幹活兒不能專心;下了班一個人孤苦伶仃,寂寞難耐,冷冷清清。你知道,我這個人心裏不擔事兒。我現在整天跟祥林嫂一樣,呆呆愣愣,絮絮叨叨。我的心和口已經不屬於我管了,我已經變了一個人似的,我已不是以前那個活潑快樂的我了。

櫻桃:你向往奢華富足的生活,我不擋你,不攔你。我給不了你幸福的生活,這是我的過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希望你能早日回歸故裏,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好嗎?

櫻桃:你長得那麼端莊秀麗,一表人才。確實不配和我過這窮得叮鐺響的苦日子。感謝你給我許多甜蜜的夢和幸福的回憶,感謝你給我生活的知識和愛的教訓,讓我學會愛和懂得生活。是我耽誤了你的青春和前程,我對不起你。但是,你現在一個人在BJ漫遊也不是長久之計,早早晚晚我們要理清這層關係。如果這層關係的存在會影響著你的未來,我真不想拉你的後腿兒,希望你三思。

......

“軟硬兼施”,好話歹話都說,寫信給櫻桃,給她姑姑,甚至給她鄰居,當然沒有回信。不要緊,通過寫信,我把我心中的苦悶訴說出來,我把我胸中的怒氣散發出來,心理壓力得到了釋放,對自己也是一種解脫和安慰。我已經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了,我不再考慮別人的處境,我顧不了那麼多了。俗話說,光腳的我還怕你穿鞋的不成?櫻桃去BJ的花花世界找工作,佯裝自己未婚,肯定有找對象的意圖,隨心所欲,從來不考慮我的感受。誰來為我想想?正像歌詞唱得那樣,“誰能用愛烘幹我這顆潮濕的心,給我一聲問候一點溫情,誰能用心感受我這份滴水的癡情,給我一片晴空,一聲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