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縣城西南17公裏處有一風景秀麗的村莊——趙家莊。它東臨呂梁江畔,西連泱泱藍河,南接三國聖地文醜塬、興國寺,北靠三峰山麓,形似“羅圈椅”、“簸箕掌”,實乃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之風水寶地。
進入村莊100米處,有一坐北朝南獨居院格外惹人注目。大門左側,有一棵五人合抱不住的大楊樹高聳入雲,樹葉蔽日,樹上有許多老鷹和白鶴做巢,它們在樹上生兒育女,繁衍生息。
院落西牆外,是一處10畝有餘的竹林,一條小溪把竹林一分為二。溪水從大門前緩緩流過,潺潺流水好似一首悅耳動聽的讚歌,溪裏的小魚、麻蝦自由自在地遊來遊去。
進入庭院,坐北朝南五間正房粉刷一新。院中掛滿了絲瓜、豆莢的籬笆上,綠油油的葉子沐浴在溫煦的陽光下,給人一種幽美恬靜的感覺。
院中央有棵枝繁葉茂的梧桐樹,傳說是趙家莊先祖維勤公建莊時親手所栽,距今已有360餘年的樹齡。它的葉成綠色,厚厚的、一層蓋著一層,每片葉子都閃著亮光。長長的樹枝伸向四周,片片樹葉猶如一把把小蒲扇,為人們遮蔭、調節氣溫。麵對如此誘人的景致,有人卻心事重重地在樹蔭下轉圈圈。
此人身高180公分,上穿白背心,下穿褪了色的軍綠褲子,腳踏“解放”鞋,二十來歲。他長長的頭發隨風飄逸,帥帥的麵龐上浮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深邃的眼神讓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偶爾閃過幾分邪氣,更增添了他的無限魅力,仿佛全天下的帥氣都集於一身。此人正是被珺縣教育局開除公職的趙焱焱。
“你兩天都沒吃飯了,有啥委屈不要悶在心裏,說出來幫你想想辦法。”站在屋門口的趙民強如是說。
“爸,我沒事兒。”趙焱焱頓住了腳步。
“娃,過來一下。”室內的趙仁義向趙焱焱頻頻招手。
趙焱焱走進室內,問道:“爺爺,喊我啥事兒?”
趙仁義反問道:“你走來走去的,怎麼了?”
趙焱焱隻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敘述了一遍。
“開除了也好。”趙仁義抬頭望了一眼牆上方懸掛的“懸壺濟世.福蔭眾生”橫匾,又語重心長地說道,“在家跟你爸學點手藝,咱祖傳300餘年的絕學也能後繼有人了。”
“中!”趙焱焱微微地點點頭,說道,“我尚有一事兒不明。”
趙仁義問:“啥事兒?”
“他們在師生大會上公開指責說,您和黨內的大走資周書勳有牽連。”趙焱焱略一思索,問道,“周書勳是省級高官,你倆是如何認識的?”
“事情發生在1945年3月份的頭一天夜晚,我剛入睡,忽聽有人敲咱家大門。待我開門一看,見一青年背著渾身是血的人。我檢查後發現此人受的是槍傷,且子彈打在了胸部,命在旦夕。青年人告知是生意人,隻因日本鬼子搶了他們的貨物,還開槍打傷了他的老板。我對青年人說,病人失血過多,急需輸血。青年人說老板是0型血,自己是AB型,因血型不對,他哀求我設法救救老板。”趙仁義頓了頓,問道,“孫兒,咱救還是不救?”
趙焱焱回答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當然是救人要緊。”
“不愧我趙氏的後代。”趙仁義呶呶嘴,說道,“因我父子血型與傷者一致,於是,我卷起袖子讓你伯父給抽血——”
趙焱焱截住話頭,問道:“我還有個伯父?以前咋沒聽說過?”
趙仁義回答說:“你伯父叫占強,時年17歲。他見我欲抽血救人,便和你父同時伸出胳膊。事關緊急,我從他二人胳膊上分別抽出500CC輸給傷者,又把傷者腹部的子彈取了出來。剛包紮完畢,村口傳來幾聲零亂槍聲,青年人欲背傷者離開。我說,栓牲口的牛棚下有個密室,出口在牛槽的石板下,你們進去躲躲。少頃,日本鬼子砸開大門,進屋翻箱倒櫃搜查了一遍,並要挾全家人到村口集合。”
趙焱焱問道:“您去了嗎?”
“小鬼子用槍指著頭,不去能行嗎?!”趙仁義略一思索,說道,“一百多個鬼子把老百姓圈在正中央,鬼子軍官手持指揮刀口中嗚哩哇啦,一個戴金絲眼鏡的漢奸當翻譯。原來,日本鬼子破獲了共產黨的地下交通站,由於叛徒告密,得知****特派員將途徑珺縣,回延安參加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當特派員一行人在聯絡點接頭時遭鬼子伏擊,特派員身受重傷。”
趙焱焱問道:“這麼說,你救的人還是共產黨大幹部?”
“是的!”趙仁義點點頭,又說道,“小鬼子拿出500枚銀元放置在老百姓麵前並聲言,‘誰說出特派員下落,這些銀元就是誰的。’見無人應聲,偽保長孫石滾把我從人群中拉出,說道,‘方圓十裏八村唯獨你是郎中,肯定給特派員醫過傷。’我矢口否認。四個小鬼子上前用槍托打我,膝蓋也被打碎了,就此落下一拐一瘸的病症。你伯父和你父親見我癱倒在地一齊上前護我。鬼子用槍指著你伯父的頭威脅我,不說出特派員下落就開槍。我一口咬定從未見過什麼特派員。鬼子惱羞成怒,朝你伯父頭部連開三槍,你伯父倒在血泊中。鬼子又用槍對準你父,聲言不說就開槍,再把全村人通通死啦死啦的。我說,俺真的不知道。鬼子拉開槍栓正要對你父下毒手,從鬼子身後傳來洪亮的聲音,‘我是八路軍,放了這些無辜的百姓,我領你們找人。’危急時刻,被我藏匿的青年人出現在鬼子麵前,眾百姓得救了!”
趙焱焱問道:“後來呢?”
趙仁義回答說:“青年人領著日本鬼子轉悠到三峰山的懸崖峭壁上,趁鬼子不備,抱住鬼子的指揮官跳下萬丈深淵。事後得知,護送特派員的八路軍戰士共9人,為掩護首長撤退,其他8人分成四組邊打邊撤,吸引鬼子注意力,結果全部犧牲了。”
趙焱焱問道:“特派員怎樣了?”
“特派員藏身密室半個月,傷口基本痊愈。臨行前告訴我,他叫周書勳,並留下一塊銀元作紀念。還說這塊銀元是他的護身符,曾替他擋過子彈。”趙仁義從牆壁的夾縫中取出銀元交與趙焱焱,又說道,“你看,銀元正中心還有一個坑。”
趙焱焱接過銀元反複相看後,問道:“特派員是否安全到達延安?”
“他準時參加了4月23日至6月11日的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同年7月初,***某部團長蔣昌盛所部被日本板元旅團圍困,時任八路軍某獨立團團長的周書勳,和獨立大隊隊長陳優才奉命前往救援,經過一晝夜激戰,日軍敗退,板元旅團長被擊斃。周書勳、陳優才、蔣昌盛這三位出生於山東梁山、且還是同窗學友的‘梁山三傑’在抗日戰場上相聚,他們歃血為盟,共禦外患。轉眼到了1948年,時任中國人民解放軍某部師長的周書勳、政委陳優才在戰場上與時任***師長蔣昌盛對壘,經過艱難抉擇,蔣昌盛宣布戰場起義。建國後,周書勳被任命為天江首任********,陳優才被任命為晉江市首任組織部長,蔣昌盛被任命為黎江首任市長。前天,書勳捎來口信,說已經恢複了工作,過些時日就來探望我。”趙仁義拿出一本老皇曆,從中取出一張發黃的照片並說道,“我把這張拍攝於1953年12月29****周歲的照片藏在牆縫中,它才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