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肯嫁給江彥?他現在是整個三江集團的總裁,隻要你允諾下嫁,我們公司可以立即獲得大筆資金,以緩解眼前的困局。”
“母親,”尹冽看著地麵,嗓音有些嘶啞,“您覺得,這樣的婚姻,有意思嗎?”
“你說什麼?”年過四十,看上去仍舊風韻猶存的尹夫人,眉梢微微朝上挑起,雙手環在胸前,用十分不屑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女兒——這個丫頭,腦袋裏成天不知道在想什麼,江彥年少多金,且長得一表人材,不知道這個丫頭還在磨蹭什麼。
“我討厭,”尹冽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討厭在婚姻和感情裏,加入任何一絲功利的算計。”
“你討厭?”尹夫人輕哼一聲,“你有什麼資格討厭?不要忘了,現在公司的情況十分危險,你應該,以大局為重!”
“以大局為重,就要犧牲我個人的感情和幸福嗎?”尹冽終於忍不住喊出聲來!
“你個人的幸福?你個人是幸福了,可是我呢,你爸爸呢?還有公司好幾百個人,難道都要因為你個人的喜好而送命?”
尹冽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看著這個女人——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親生母親嗎?可是為什麼她感覺到的,卻是刺骨的冰冷。
利益。
從小到大她聽得最多的,看得最多的,都是這兩個字。
整個尹家。
從上到下,每個人心裏都充滿了功利的算計,時刻以為,可以從他人那裏撈得一點好處。
要這樣嗎?
至於這樣嗎?
縱然在最親最近的人之間,還是沒有一絲安全的感覺,追逐的,還是……利益嗎?
尹冽忽然冷冷地笑了。
笑得很淒涼。
這樣的日子,還沒有過夠嗎?
不,已經足夠了。
早就已經足夠了。
她邁著步子,輕飄飄地從自己母親身邊走過,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話:“你想要得到的,都會得到。”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尹夫人從心裏感到,一股子刺骨的寒意。
她不禁瞪大眼,怔怔地看著自己女兒遠去的背影。
她走得那樣瀟灑,那樣決絕,沒有留一絲一毫的餘地。
夕陽淡淡地從落地窗外投進來,照在薑菡臉上,她不禁抬起手來,抓了抓,卻是空的。
她的女兒走了。
唯一的女兒走了。
帶走的不僅是她的情,還有她的心。
將車開到最大馬力,尹冽在寬闊的高速路上飛衝。
她的心,卻是空的。
不知道能到哪裏去,也不知道該到哪裏去,或者世界的這裏,和世界的那裏,都沒有什麼不同,到處,都是刀光劍影的廝殺+,沒有人願意後退一步,人人手裏都像是握了一把刀,時時刻刻想把對方幹掉。
她沒有握刀。
她有的,是心。
可是這顆心,也漸漸在紅塵的煎熬中粉碎。
駛出高速路口,在珍珠湖邊停下,尹冽下了車,走到路邊的空地上,蹲了下來,怔怔地看著遠處的山。
父母?公司?賺了如何?輸了又如何?她討厭的是他們的嘴臉,想著法兒把她推給富家闊少換取經濟利益的嘴臉。
從身下抓起一塊土坷垃,抬手扔向遠方,尹冽抬頭看了眼空中的太陽,笑。
一陣刺耳的,摩托車的聲音,忽然從後方傳來。
“不許動。”一把冰涼的匕首,貼在尹冽的脖頸上,“把銀行卡和密碼交出來。”
“你確定這樣有用?”
出乎歹徒的意料,尹冽居然格外地冷靜,仿佛被劫持的不是她,而是歹徒自己。
歹徒不由愣了一愣——他做這行多年,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別廢話,趕快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