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秋風裏
走在路燈下
走在音樂裏
那淒迷的曲子
不必回首,憂傷已落了滿地
徘徊在奢華的不夜街
有車輛往來穿梭
有情侶擦肩而過
然,那心與心的距離卻無法仗量
那時,我很年輕
心卻慢慢老去
連同一雙純潔的裝滿淚花的眼睛
錯看了這個世界的美景
詩人,你又何必如此多情
不如,就立在十字路口
抖落一身的傷痛去獲得輕鬆
畢竟一個詩意的世界
恐怕越來越沒有人能夠讀懂
——《一個詩意的世界》
又是一個清晨,我從朦朧中醒來,下意識地想把胳膊搭在陳雪的身上,卻悠了個空,我猛地睜開眼來,才發現陳雪已早早起床。
陳雪……陳雪……我像個懶懶的小孩子一樣,喊了她二聲。幹嘛呢?這時陳雪正拿著一把香木梳子跑過來,看來她正在梳裝打扮。我不忍心打亂她,就順便告訴她,沒事,你繼續吧。討厭,沒事叫我幹嘛,害得人家頭剛梳了一半。陳雪用責備我的語氣說完,又重新消失。我就這樣直挺挺地躺在軟綿綿的床上,四肢擺成“大”字型,想起了魯迅小時候被保姆擠得沒地方可睡的情景,要是陳雪還躲在身邊,我一定也給她一次那樣的感覺。我被自己構思的情景逗樂了,順便又看見了依舊懸在頭頂上的紫色風鈴,風鈴很安靜,我沒有故意要打擾它的意思。我想它也在沉沉的睡,我又何必再肆意吵醒它呢!
那天早上,陳雪打扮完以後,穿著一身灰褐色職業套裝,看上去氣質逼人,原先的長發挽向後打成一個結,襯衣白領外翻環繞脖勁一周,半截短裙下麵是被隱形的絲襪罩著的兩條修長的美腿,與地麵保持距離的便是她腳上那雙看起來十分抽腳的黑色高跟鞋,埕光瓦亮。我喜歡她這樣一身簡易的打扮,第一次看起來很有新鮮感,像開放在晨露中一朵純淨的百合花。然後,我特意告訴她說,來,靠近一點。幹嘛?陳雪站在那裏愣愣地表情問。親個唄?我說。討厭,不行,你還沒有洗臉涮牙呢,誰知道你有沒有口臭啊?陳雪伶牙俐齒道。有沒有你過來聞聞不就知道了?我說。得了吧你。趕時間,不和你瞎扯了。陳雪轉身作出要走的樣子。原來你和我說話,就是一直在閑扯啊。唉,鬱悶死。我望著她的背後歎惜。你要是這樣以為,那我也沒辦法哈。陳雪又裝腔地說。真受不了,你走吧,我催促還在房間走遲疑的她。這是誰的地盤,誰作主啊?我不趕你走也就罷了,你還反倒趕起我來了?蹬鼻子上臉,了不起了你?陳雪沒好氣地一口氣說完。暈死,原來女人要是小氣起來,什麼薄情寡義的話都好意思往外抖,實在令人佩服,虧我們還這麼好呢,要是換了外人,我估計這番話能間接地讓對方含恨而死,並且有可能死不瞑目。我不想被她氣死,也就不想再與她理論下去,於是乎便虛情假意地問她一聲,要不要我起來開車送你啊?這會兒不知在房間裏倒騰什麼的陳雪傳出聲來,那聲音像是《西遊記》裏,孫悟空被兩個小妖用紫金葫蘆和玉勁瓶收在裏麵以後傳出的,悶悶的說,不用了,出了門,打的也挺方便的,你睡吧,早餐奶我已經幫你衝好放在桌上了,趕緊起來喝,要不然就涼了,我先班上,中午見。陳雪說完一連串的話以後,我隻聽見清脆的關門聲,就再無其它。
那時,天上還沒有出太陽,我起床仍覺得很早。整理完以後,我捧著那杯溫熱的早餐奶,不必說,更不必說,它就是陳雪每天早上要喝的一家人豆奶。我想她一定是偷偷地放了一點糖,要不然,也不會感覺比平時更甜,像極了現在悠然自得,甜蜜蜜的心情。
房子裏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總感覺有些落空,一切都很安靜,我依窗,向外麵望去,窗外沒有枝葉繁茂的大樹,也聽不到嘰嘰喳喳的鳥叫,下麵更看不到綠茵的芳草地。除了高樓大廈,這個城市居然顯得那樣光禿禿的,遠方笨重的貨輪和長長的列車代替不了生機,它們隻能證明時代進步的力量而已。
這是一個舒心的早晨,一般人或許會白白浪費,但對於我這個自稱多情而浪漫的詩人來說,我是不會把它輕易丟掉的,不如就這樣,依窗寫首小詩吧,要不然,我覺得挺對不起這一時所懷有的飽滿的感情。因為它落在這個清晨,所以,我就把它叫著《落在清晨的詩》:
放年輕的心去流浪
決不向你表露我的才華
隻偷偷寫幾首詩藏在衣袖裏
像個頑皮的孩子不小心跌倒
在年青的故事裏
蒼老於這個時代,騙騙別人再騙騙自己
世人讚言說我帥
並非我抽煙的姿勢
而是你品到了我玩褻成熟的魅力
裝吧,裝吧,就這樣到老
虛榮了半個世紀
曆史會剩下誰,我並不在意
寫完以後,唯一讓我覺得遺憾的是,不能把它提在牆上,萬一弄花了牆壁,我想陳雪也會不高興的。沒辦法,我隻好一筆一畫地寫在一張長方形的紙上,然後把它折成一個紙飛機,然後找到一個可以打開的窗子,就將它拋了出去,它拉著一條優美的弧線在空中飄飛,最後慢慢向16以下的地方降落,我看不見它落下的位置,花園,街道,馬路丫子,還是公交車頂……我希望我的這份心意,不會被熱心於環保的人士誤以為是汙染環境。如果那樣的話,我寧可將它丟進垃圾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