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在裏麵躺著,你在這兒幹什麼?!”
質問的語氣。
就像安寧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一樣。
安寧有時候其實並不明白,人怎麼可以那麼沒有自知之明。
明明她又管不了林予寧,為什麼還一直要偏偏自不量力的去管。林予寧又沒有礙著她什麼。
“不幹什麼。”單調平靜的語氣。
林予寧現在心情好,他不想跟她吵。
但是王詩韻已經有點想要失控的樣子,林澈一直在一旁拉著她,她還是不依不饒,也不想再掩飾什麼了。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爸養了你這麼多年,他現在病成這樣,你還有心思在這裏談情說愛!”
說實話,其實林予寧也沒有見過這麼失態的王詩韻,不過大概是因為林勳都快要死了,卻依舊對他的遺產如何處理態度不明,她又幾次旁敲側擊都沒結果,所以有些急了。
“阿姨,我又不是您喂大的,我喂熟喂不熟跟您沒關係,我爸養了我這麼多年,又不是您養了我這麼多年,所以這些話也不應該由您來說,沒什麼事您還是去我爸床前守著吧,要不然萬一他什麼時候偷偷立了個遺囑您都不知道。”
林予寧也很少這麼犀利,所有人都習慣他對什麼事都不在乎慣了,這樣的他,自然讓人訝異。
但對於林予寧來說,不過是因為他忽然就覺得他自己也是普通人,既然會愛,那麼為什麼不會厭惡。
他一直在暗示自己自己什麼都不在乎,所以就真的以為自己什麼都不在乎了。
但真的不在乎嗎,其實他也厭惡很多人,很多事,比如現在的王詩韻,他其實真的很厭惡。
林澈看著平靜的爭吵著的他們倆,今天是怎麼了,都瘋了嗎?
但是他不想去追究所有人都這麼反常的原因,他已經感覺很累了,他這個年紀從來沒有感受過的那種心累。
可能是隻因為太過悲傷了吧。
他的眼神落在林予寧和安寧交握著的手上。
安寧注意到了,覺得他都這麼傷心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刺激到他的好。
於是就想把手從林予寧的手中抽出來。
可是林予寧好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似的,無論她怎麼用力,都始終緊握著她的手,她怎麼也掙不開。
安寧瞪了他一眼,有點想說些什麼。
林澈忽然開口了:“恭喜。”
也不知道是對林予寧說的,還是對安寧說的。
然後回頭對他媽媽說:“媽,我們走吧,我們得去陪著爸。”
王詩韻還想說些什麼。
林澈的眼神忽然就軟弱了下來:“媽,我們走,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她這個兒子一向大大咧咧的,王詩韻也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一時也嚇住了:“好好好,我們走,我們走。”
剛抬起腳,林勳的病房裏探出來一個頭。
林予安。
臉上的悲傷也絲毫不能掩飾她不耐煩的深情:“爸說,你們在吵什麼,都這個時候了,你們就不能消停點。還有,林予寧,爸讓你進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從來不叫他哥了。
林予安對於林勳的感情,遠比林予寧要沉重的多不管愛與恨都要沉重的多。
所以在他彌留的時候,林予安最終還是選擇了原諒。
她其實根本就不是那種能狠下心的人,她隻是有些矯情。
而對於林予寧來說,則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他不像予安,所謂的父愛,他根本沒有想得到過,所以對於林勳的所做所為,他談不上愛,也不說恨。
所以他說要見他,那就見見吧。
林予寧要拉著安寧直接進去,嚇得安寧使勁兒拍他的胳膊:“你幹什麼呢?”
林予寧還是那一副無所謂的痞痞的樣子:“帶你見家長啊,再不見可就真的見不到了。”
安寧扒著門框,用力掙紮:“我不去,我們才確立戀愛關係不到二十分鍾,你帶我見什麼家長,說不定我們其實根本就不合適,最後還是要分手的,見家長這種行為根本就沒有意義。”
沒想到林予寧聽完她這樣一番話,居然就真的鬆開了手:“說的也有道理,說不定真的不合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