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漢章武二年(魏黃初三年,吳黃武元年,公元222年),劉備死,諸葛亮以丞相秉政。為了完成興漢大業,諸葛亮六出祁山,致力北伐十數年。而街亭之戰是諸葛亮首出祁山的一次非常重要的戰役。三國時期的街亭,具有得失隴右、安危關中的戰略地位。街亭之戰的勝敗,直接關係著北伐的勝敗。
蜀漢建興五年(公元227年),諸葛亮上表北伐,將素有“秦巴糧倉”的漢中選為大本營,親率十萬大軍,北出劍門,走金牛道,經寧強縣,屯兵漢中。在首出祁山之前的漢中會議上,督漢中鎮遠將軍魏延提出了奇襲長安、“一舉滅魏”的意見,諸葛亮在認真分析當時戰爭形勢後,認為這是輕躁冒進的危險計劃,他說:“此懸危,不如安從坦道,可以平取隴右,十全必克而無慮。”諸葛亮通權達變,審時度勢,製訂了“平取隴右,蠶食雍涼,逐步滅魏”的北伐戰略和兵出祁山,繞道隴右,西連諸戎,奪取長安的持久戰略計劃。
隴右是中原通向西域的必經之地,也是關中的大後方。諸葛亮“平取隴右”,實際上就是要奪取以天水為中心的隴右門戶地帶,也就是出祁山,占天水,守街亭,越隴山,出大震關、固關以迂回長安,趨潼關直搗洛陽,其戰術思想是依靠先進的兵器及陣圖,對盤踞中原、糧足兵強、猛士如林的曹魏,采取以少勝多、以弱克強的軍事手段,逐步削弱其實力,擴大蜀漢地盤,推動整個戰區弱與強的轉化,待機奪取長安,攻占洛陽。諸葛亮所說的“安從坦道”路雖迂遠,但宜於大軍進攻前進。這條坦道正是絲綢古道的中大道,街亭位於隴山西口,控扼著中大道的總樞,具有十字路口的作用,是兵家必爭之地,具體位置就是今秦安縣城東45公裏的隴城鎮。
祁山是去漢中的咽喉之地,在交通上具有樞紐作用,曆來是軍事爭奪的要衝。縱觀祁山與街亭,渭水相隔,一在天水之南,一在天水之北,兩地相距180多公裏。諸葛亮對位於坦道的戰略要地了若指掌,對街亭更是倍加重視。東漢建武八年(公元32年)光武帝劉秀與雄踞隴上的隗囂在街亭展開了曆時半年的爭奪戰。劉秀占領街亭之後,勞賜封侯,加強了對隴右地區的控製。魏明帝曹睿說:“昔漢光武遣兵懸據略陽,終以破隗囂。先帝東置合肥,南守襄陽,西固祁山,賊來輒破於三城之下者,地有所必爭也。”魏明帝將街亭之地的略陽城與合肥、襄陽、祁山三城並提,可見略陽城的重要,就是說街亭戰略地位的重要。
西漢時期,此地是涼州刺史部、街泉縣、略陽道的治地;東漢、三國、西晉、東晉時期,是略陽縣的治地;北魏至元朝時期,是隴城縣的治地;西魏、北周時期,是略陽郡的治地。街亭這塊地方,一千多年來一直是州、郡、縣、道的治地,是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是群雄角逐的古戰場。這裏開發較早,糧草充足。蜀、魏在隴右的攻戰,除了天水戰略地位的重要之外,更有就地籌集軍糧的優勢。古代作戰,運輸工具不良,道路也不發達,用兵的要則是“人馬未動,糧草先行”。北伐前,關羽大意失荊州,劉備“怒而興師”伐吳,使蜀漢兵缺糧短,元氣大損。
當時,關中戰亂,人民流離,長安已成饑荒之域。自漢中到長安,秦嶺相距,崇山險阻,既無糧草可掠,又無運輸便利。地狹民寡的蜀漢軍隊在運糧不濟、缺乏後援的條件下,同數倍與己的曹魏軍隊決戰,用奇襲的辦法要奪取長安、還都洛陽是很難實現的。正如蘭州大學張崇琛教授在《諸葛亮為何不納魏延之計》論文中所說:“質言之,無論在敵情估計、道路行進、軍糧供應,還是在時間估計安排以及襲占長安的難度等方麵,魏延之計都帶有明顯的‘懸危’特點,而諸葛亮之不用其計,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那時,隴右比較富庶,道路比較平坦。
“關中,天下之上遊。隴右,關中之上遊。而秦州其關隴之喉舌”。隴右在戰略地位上居挾製關中之勢,隴右地勢高峻而險塞,進可攻,退可守,又為通關中的鎖鑰。扼製了秦隴一線,就掌握了用武之便,東上秦隴,可攻雍岐;南下階成,可取梁益;西指蘭會,可占湟河。可見,對隴右的攻守,既維係著諸葛亮北伐事業的成敗,也影響到曹魏在關中的安危,同時,也會牽動三國鼎立下的疆場形勢。因此,諸葛亮選擇“利糧道以戰則利”的隴山道,在緊盯祁山的同時,早已料到張郃的出兵路線會與他進攻關中的路線相一致,所以事先派兵把守關隴大道上的軍事重鎮街亭,使蜀軍占有軍事上的主動,這一戰略舉措無疑是正確的。諸葛亮認為“魏軍出關,必取街亭,斷吾咽喉之路。”“街亭雖小,幹係甚重。倘街亭有失,吾大軍皆休矣!”
建興六年(公元228年)春,諸葛亮假以出兵進攻模樣,揚言出斜穀攻眉(今陝西眉縣東北),並派趙雲、鄧芝為疑軍,據箕穀(今陝西太白),魏果然中計。諸葛亮親率六萬大軍西出漢中,迅速攻占祁山,首次上隴北伐。蜀軍“戎陣整齊,賞罰肅而號令明,南安、安定、天水三郡叛魏應亮,關中響震。”當時,曹魏與東吳連年交戰,西部兵力空虛,而且自劉備去世後,魏明帝大興土木,營造宮殿,疏於對蜀漢的防範。所以聞亮出,朝野恐懼,隴右、祁山尤甚,故三郡同時應亮,曹魏朝臣一時也拿不出退兵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