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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2009年1月

手機鈴聲不知道重複響了幾次,叔臨風才勉強睜開沉重得象石頭一樣的眼皮,逼迫自己撐起仿若被鐵錘敲擊過的上半身,探出溫暖的被窩,滑下地毯,完全憑借聽覺摸索著不知道被扔到哪個角落的手機。如果不是那種已經幾乎形成條件反射的習慣,估計沒有一個正常人可以在連續一百多個小時沒合過眼,好容易爬上床陷入昏睡之後,還能聽見任何聲音。當然這個幾乎不知疲倦毫不中斷的類似催命符的手機鈴聲也是功不可沒。

在強製命令自己的中樞神經緊緊抓住那個發出奪命連環call的小機器不讓它重新墜回地麵之後,叔臨風終於把它放到了耳邊,接通了電話。

“舅舅!”

電話那頭傳來的熟悉嬌脆的聲音讓他本又要粘上的眼簾頓在了一個頗為怪異的角度,而陌生的稱呼則讓他本又要重會周公的神智在刹那間立刻回歸到清醒狀態。

“月月?”

他驚呼出聲,下意識地抬眼看了一下牆對麵的鍾,才淩晨5點。下一秒一聲咕噥從喉嚨深處溢出來,“你那對該死的爸媽又在搞什麼鬼?”

“他們要離婚!”某種類似於嗚咽的腔調從電波那頭傳過來,讓他不自禁地皺起眉,整個身體從床上滑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毯上,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齜牙咧嘴了一下,強自忍住幾乎要衝口而出的髒話,對著手機壓低聲量,

“他們不是已經分居了?”言下之意就是還吵什麼吵?

“媽媽說爸爸有外遇,爸爸說媽媽跟蹤他,結果就吵起來了,家裏的東西都摔壞了,好可怕!現在他們打算天亮就去登記離婚,舅舅你快來!”月月哭了出來,本來還強忍著的嗚咽這下毫不掩飾地變成了嚎啕大哭。

“你別哭,我馬上來!”掛斷電話,一句“×的”終於還是從叔臨風的嘴裏滾了出來,他從地毯上爬起來,拽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胡亂穿上身,簡單地洗簌了一下,拿起車鑰匙就衝了出去。但剛衝出門就又折回來,從書桌上排列著的一堆石頭裏拿起一塊還沒貼標簽的塞進口袋,再度衝出去。

清晨的車輛不多,叔臨風風馳電掣般地開著吉普車從H市東頭橫穿至西頭,在臨近目的地的最後一個紅燈前停了下來,抬腕看了一眼自己那塊抗壓防水防震防磁的專用手表,還是花了將近二十分鍾。他呼出口氣,瞄了眼旁邊人行道上的步行倒計時器,手指習慣性地在方向盤上敲擊起來。

冬天的清晨沒有多少人,尤其這種陰濕的周末天氣,最好就是應該呆在家裏麵睡大覺。他花了將近三年的時間從海上輾轉至沙漠,又到戈壁呆了一個多月,為趕在今年大年三十之前回到H市,連續奮戰了一百多個小時。本以為終於可以舒舒服服地睡它個一天一夜,然後高高興興地回家和家裏人吃個年夜飯,想不到那對寶貝妹妹妹夫又要搞點事情來讓他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