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飛機安全的在仁川機場著陸,玄承赫一行人等飛機上的其他乘客都下了飛機之後才準備離開。

“您請走好!希望您能滿意我們的服務。”金組長一臉賠笑的站在機艙門口,尹天空則站在她的身邊和她一起恭送乘客。

承赫側目看了天空一眼,而天空則低眉斂首的並沒有和他的目光接觸,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甚至連該有的微笑也沒有擠出一丁點。她做不到,經過了剛才的那些事,天空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對這個男人笑臉向迎,這樣,已經是她忍耐的極限了。

承赫從她的身邊停了下來,一聲不響的看著她。

金組長見狀忙在天空的身後拉了她的衣角一下,示意她該對會長說些什麼,而不是就這樣傻站著。

天空抬起了頭,正視著玄承赫的目光,仍舊沒有一絲的笑容,但是,眼睛卻沒有試圖逃避,就那麼堅定的正視著他。地位的懸殊並沒有使天空在他麵前感到自卑,相反的,她不認為自己和他有什麼差異,在某些方麵來講,天空甚至覺得自己要優於他,最起碼在教養上是如此,天空就是這麼認為的,那個家夥,根本就是個沒有教養的人!

承赫的眼中帶有挑剔和尋釁,可是對麵這個女人竟絲毫不畏懼他的目光,這讓他感到詫異,還沒有誰在他這樣的注視下這麼堅定過,他見過太多的閃爍不定,太多的心懷鬼胎,卻從未見過現在這樣一雙眼睛。堅定、純淨,又無所畏懼……就象是童話裏生長在花心中的純潔又倔強的花妖精一樣……

真是可笑,她竟然讓自己想到了童話?真是可笑,女人們竟也配有這麼幹淨的眼神?這個女人,她真可以去演戲了。玄承赫輕蔑又鄙夷的冷笑了一聲,竟什麼也沒有說就這麼下了飛機。

“希望在你回到家之前,腿還不至於斷掉。”周低頭看了一眼天空的腿,連再抬頭看她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就跟著承赫下了飛機。

“哦……真是……兩個人都是該死的混蛋!壞蛋……”尹天空下意識的年蹲下身撫摩著還在隱隱作痛的腿,忿忿的低聲罵著。

玄家的司機早已經等在的機場外的停車場,等承赫和周上了車,其他人也陸續的上了後麵的車,這個小規模的車隊就向市區開去。

車上,承赫一直看著外麵的景色沉默著,忽然開口問周:“剛才下飛機時,給那個女人說的是什麼?”

周一愣,那句話聲音很小,他沒以為承赫會聽到,不過,他從來也不會對承赫隱瞞什麼,見他問起,他就直說:“哦,沒什麼,隻是希望她的腿在回家之前不會斷掉。”

“腿?”承赫剛才並沒有注意到天空的腿,這時不解周的意思。

“噢,在機場時因為我而摔的不輕。”周也沒做太多的解釋。

“……”承赫沒再說什麼,而是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周。他這才隱約想起那個女人的腿好象是真的傷了,不過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傷與不傷又關他什麼事?傷了也是她自找而已。

“去總部看一下再回家。”承赫吩咐著司機。

“哥,先回家吧。老會長讓人剛才給我打電話,說等你回來馬上回去見他。”周借口說。

承赫的眉頭微蹙,臉上明顯的罩了一層寒霜:“看來七叔還是給他通知了。”

“是。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不通知老會長,這個我們也早就預料到了不是嗎?雖然老會長已經很久不管事了,但是哥,在還沒有真正拿到錢潮的繼承權之前,他的意思你還是不得不考慮的。”周知道承赫煩的是什麼,但是這也是必須要麵對的。

“先回家!”承赫改口吩咐著司機,從他的語氣裏聽不出他內心的變化,其實也沒有什麼變化,誰阻止也阻止不了,即使是他的父親也休想阻止他。他倒要見識一下父親到底要怎樣。

……

玄泰石此刻正在他自己的房間裏等兒子回來。

他的房間很大,幾乎占據了玄家豪宅的整個三樓,包括臥室客廳還有他自己的書房、健身室、娛樂室等一係列的大小房間。但是,現在這些房間他能夠用的上的也就隻有自己的臥室了,因為早在三年前玄泰石就已經因中風而癱瘓了,現在的他隻有腰部以上的肢體能夠活動,而雙腿卻沒有任何的知覺了。他,隻能靠輪椅來活動,偶爾還可以利用拐杖支撐著站一小會兒,也隻是一小會兒而已。

客廳,對他來說也失去了以往的作用,因為,現在他也幾乎沒有什麼客人需要招待了,三年前的那次中風讓他無法再繼續工作,整個集團的生意他已經不得不全部交給了兒子來打理,雖說按照法律上的程序他還並沒有把集團的繼承權傳給兒子,但他也清楚,他的兒子在這三年之間已經是錢潮的實際掌控者了。

玄泰石就這麼一個兒子,他為之付出畢生心血的他的王國早晚是要由這個兒子來繼承的,而且,比之其他那些財團家二代的繼承人來說,他的兒子具有超凡的能力,能夠駕禦這個王國,甚至比他做的更好,玄泰石縱橫黑白兩道一生,擊倒了無數對手,積聚了富可敵國的財富,但真正令他欣慰的還是上天賜給他一個能夠完全繼承他衣缽的兒子。

但是,矛盾的是,他一生有著強烈的控製欲和權力欲,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當作是自己所掌握、所控製的木偶,他的王國、他的女人、他的一切都要在他的掌握之中才行,他享受這樣的控製和掌握,並對之樂此不疲,而可惜的是,唯一不甘心受他掌握,或者說他一直都不曾掌握過的人,正是他這個兒子。

他一方麵要求兒子成為象他一樣的人,一方麵又想象控製其他人那樣控製他、左右他,真是矛盾啊,玄泰石,就是這麼一個矛盾的人。

他以前總是認為他能夠掌控自己的兒子,因為,以前的兒子就象他去世的媽媽一樣純美又善良,軟弱又不堅強,他無法抗拒任何強加給他的一切,他隻有接受、隻有按玄泰石安排的人生而活,玄泰石一直認為他可以按自己的意願對他加以改造和訓練,讓他成為他所希望成為的那種即聽話又有才能的人。但是,自從十幾年前的那件事之後,玄泰石就發現,那個軟弱又不具備任何抵抗性的兒子完全的變了……雖然那時他才隻有十三歲,雖然他仍是不具備任何反抗他的能力,但從他的眼中玄泰石清楚的看到了反抗和無所畏懼,也從那時開始,他就再也無法左右他的分毫。他親眼看著怯懦的兒子一步步變的強悍,變的象他當年一樣的不可撼動,變的連他都有些懼怕了。

可笑!他,堂堂的玄泰石,跺一下腳就可以改變整個亞洲財經走勢的玄泰石,舉手間就可以變幻黑白兩道風雲的玄泰石,竟會怕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竟會怕自己的兒子?不!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雖然現在變成了這樣,但是不要緊,他前半生叱詫風雲、縱橫無阻,他的後半生,就隻和兒子耗上了,他必須讓他完全信服的拜倒在自己腳下,他不能容忍有誰敢逆他的意願行事,即使是兒子也不行!

“聽說您要見我?”玄承赫就在玄泰石心中轉動著這些心思時推門進來了,奇怪的是他在自己的父親麵前就象那晚在賭場時一樣的漫不經心,不過還好,至少他在語氣上還算畢恭畢敬,“我按您所說放下一切趕回來了,有何吩咐您就說吧,我會洗耳恭聽的,父親大人。”

玄泰石起初是麵對著落地大窗看著窗外的,聽到承赫的話就轉動輪椅回過身來,看到兒子的同時,也見到了他身邊的周,他有些尋釁的皺起了眉頭:“我有話要單獨對承赫講,周你先出去。”

周看了承赫一眼,才向玄泰石欠身一禮,但語氣卻不容置疑:“很抱歉老會長,我不會離開會長半步。”

“哦?越來越放肆了,周。你這是在和我說話?難道在我的房間裏,在一個父親的房間裏,還會有人會傷害到承赫嗎?出去!”玄泰石另一個頭疼就是這個周。從小就是一副桀驁不遜脾氣,打不怕殺不怕的劣性子,除了承赫他敢誰都不放在眼裏。現在竟敢連他的話都不聽,玄泰石的暴戾脾氣使他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如果是在從前,如果他還能動,他會讓這個小子嚐嚐厲害。

“得了,我的父親大人,周不會離開我半步,這是我給他的命令,即使是死在這裏他也不會違背命令,這不是很好嗎?有他保護我,您應該很放心才是。”承赫阻止父親再說下去,他不想在這裏多待,想馬上和他切入正題,“那麼,有什麼話您就快說吧。”

玄泰石將手中拐杖在地上頓了一下,不再糾結周的問題。他也知道,十幾年了,想讓他們兩人分來真是很難作到,他對周幾乎是有點妒忌了,因為,承赫對周,遠比對他這個父親要依賴,這他看的出來。

“你剛從澳門回來?”玄泰石決定問到正題。

承赫鞠了一躬表示回答,卻沒有說話。

“去澳門做了些什麼?”玄泰石見他承認了就又問,“三個月的時間在那裏做了什麼?”

“早在我回來之前,您不是就已經知道了嗎?我所說的恐怕都不如您所了解的多呢,還有需要再向您一一複述嗎?”承赫的嘴角揚起一絲輕蔑的笑,做為兒子在父親麵前這樣笑實在是有些失禮,但若不是他認識到這一點一直忍耐的話,這絲笑容恐怕還會更明顯一些。

“我要聽你說,聽你親口說你說做的。怎麼?敢做卻不敢說嗎?”玄泰石向前再轉動輪椅,卻一下滑脫了手。

“周,去幫一下忙。”承赫對周說。

“是。”周應了一聲就過去準備幫玄泰石推動輪椅。

“不用!我還沒有到連它都控製不了的地步。”玄泰石揮動手中的拐杖阻止了周,周愣了一下,也沒再堅持,仍舊又退回到承赫的身邊。

玄泰石自己轉動著輪椅來到承赫的跟前:“說說吧,去做了什麼?”

“是,我是去了澳門;是,我在那裏花了點小錢開了家賭場;是,我準備把韓國本土的生意轉向正途;是,我要在這裏把錢潮洗成白的;是,我要全盤推翻您當初製定的戰略經營計劃。您想聽的想必就是這些吧?”承赫絲毫不回避父親的追問,他就是要讓他知道,他做了,比預期的還要早了幾年,他早就要改變他的王國,他所聽說的都是真的。

“你怎麼敢?你怎麼……竟然……真的敢……”玄泰石以為他會推脫,以為他會找借口哪怕搪塞一下,那樣的話最起碼還能夠說明他對自己有顧及,誰知他就這麼的承認了。無視,這分明就是對他的無視!玄泰石怒視著兒子。

“錢潮現在是我在打理,我想怎樣改變就要怎樣改變。您就在這裏頤養天年就好了,其他的不用管的太多。爸,您已經很累了,該休息了。”承赫眼中漾著笑意正視著父親的目光,絲毫沒有被他的怒火給嚇著。

“你知不知道錢潮這麼多年來正是因為涉黑才發展到這麼大?你知不知道一旦涉黑就休想那麼容易的抽身?你知不知道這樣不計後果的大動會動搖集團的根本?”玄泰石一樣樣的列舉著弊端,並命令著,“馬上給我放棄!馬上!我命令你給我放棄!”

承赫定定的看著父親,竟然笑了起來,而這笑容一閃而逝,他在房間中兜了一個圈,又氣定神閑的回到原來的位置,語氣出奇的冷峻:“很抱歉,我想您沒有搞清楚,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命令玄承赫的,就隻有玄承赫自己,隻有我自己,即使您是我的父親,很抱歉,非常的抱歉,要讓您失望了,也不行,!”

“你——”玄泰石被他冷峻的語氣氣的渾身發抖,這個忤逆的小子,這個軟硬都不吃的小子!他揚起巴掌卻發現因他的高大自己無法打得到他,玄泰石氣的直接向承赫揮過去拐杖。

“啪”的一聲,拐杖雖去勢很猛卻沒有碰到承赫分毫,而是被他身邊的周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給我放開!連他都不敢這樣反抗我,你怎麼敢?”玄泰石橫目看著周質問著。

周如他所說放開了拐杖,向後退了一步,卻說:“很抱歉失禮了,但是,我不會讓任何人以任何的方式傷害到會長。”

“我也不行?連我也……我是他的父親!”玄泰石恨不得一腳踢死這個家夥,他難道沒有搞清楚狀況?老子打兒子他也要管?

“誰都不行。”周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仿佛說出來的話早已經設置好了程序一樣連想都不用想。

玄泰石有些氣餒的丟掉了拐杖,但是又對站在那裏一言不發的承赫說:“別忘了,你還沒有得到我法律上的允許,你還沒有法定的繼承權,在一定程度上,你並沒有得到錢潮,我無法命令你,但是卻可以解除你的繼承權。”

承赫此刻又收起了剛才的狂傲不羈,欠身向父親鞠了一躬,玄泰石以為他要向自己服軟,不由得有些據傲的昂起了頭來,但是,承赫的話卻又讓他徹底的失望了:“悉聽尊便,如果您舍得,大可以把集團交給別人,或是直接捐贈出去,我無所謂,真的,無所謂。”

“……是嗎?”玄泰石失望極了,但是他也不象剛才那麼的暴躁,“我已經重新立了遺囑。”

承赫仍是欠了一下身,並沒有就這件事發表任何的看法。對他而言,錢潮即便現在由他經營的再好,也隻不過是他父親創立的王國,他不稀罕這些財富,也不稀罕因這些而來的權力,因為,他自信自己能夠創造出一個屬於他自己的、比這更出色的王國。所以,對來自父親的威脅,承赫並不在乎。

“新遺囑有個很有意思的規定,要不要聽?我想你會感興趣。”玄泰石嘴角也揚起了一絲笑容,這笑容可以說是他們父子倆唯一相似的地方,“遺囑中規定,你必須在三十歲之前娶個新娘回來,否則,錢潮的所有將自動劃到你的繼母——你恨了十幾年的那個女人名下。”

說完這些,玄泰石不無得意的看著承赫,他知道,這樣做已經深深的刺激到他了,隻要能夠讓他對自己低頭,玄泰石會不惜一切辦法的。

玄承赫毫無表情的看著父親,忽然冷笑了一聲轉身就向外走。去他的遺囑,去他的什麼遺囑,誰也休想左右他,休想!

“還有啊,一旦你的繼母得到了繼承權,你母親就要從家族的墓地遷出來……”玄泰石又跟著說了一句。

承赫快速前行的步子忽然頓了一下,就隻有一下而已,他又大步的離開了父親的房間,這次,一點留戀都沒有了。

對承赫這種無視一切的態度玄泰石覺得難以接受,他總是能被這個唯一的兒子激起怒火,在承赫消失在門口之前,玄泰石隨手抄起手邊的拐杖向著他的背影丟了過去,可惜,承赫已經轉過門口離開了,拐杖隻是砸在了門框上,發出了空洞又蒼白的聲音而已。

周對這個火藥味兒十足的場麵似乎是見的多了,並沒有感到絲毫的驚訝和不安,從他的身上看不到一點的緊張,他隻是默默的走到門口,拾起地上的拐杖,又送回到玄泰石的身邊。

玄泰石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泄,他接過拐杖“嗚”的一聲抽在了周的身上:“他都走了,你還在這裏做什麼?給我也滾出去!”

對這個暴戾的老頭,周打心裏厭惡,他脖子上的肌肉在瞬間繃緊,但隨即又放鬆了,眼中的憤怒也是一閃而逝——畢竟是承赫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他對他又能怎樣?周向玄泰石欠身鞠躬後就轉身離開了他的房間。

玄泰石近乎狂燥的揮起拐杖把身邊茶幾上的茶具都橫掃於地上,口中兀自忿忿的罵著:“兩個家夥……都是欠揍的家夥……”原本傲視一切的他在中風失去行動能力後變得越來越暴躁,有些時候連他自己都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周出了玄泰石的房間,發現承赫沒有去客廳,他馬上想到了他會去哪裏,就直接上樓去了那個房間……

門沒有鎖,半開著,周知道承赫一定在裏麵,因為這個房間除了他們兩人之外誰都不準進,甚至連打掃這裏的工人每天都隻有一個鍾頭時間可以在這裏停留。周知道,這裏,是承赫心靈的聖地,是他唯一能夠得到心靈慰籍的地方。

他輕輕的推開半掩的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的一切還如十幾年前,所有的一切都還保持著當初的樣子,隻是家具和擺設全都擦拭的一塵不染,奶白色的家具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聖潔的光芒,陽台上擺放著這個季節本不該出現的木槿花,花枝碧綠,花朵嬌豔,讓這間顯得孤寂的房間增添了一絲的生機。

房間的正中,是一張白色的大床,床上也擺滿了剛剛采摘下來的木槿,床頭的上方,是一個美麗女人的照片,她臉上始終保持著象聖母般溫柔慈和的微笑,這笑容讓承赫可以用生命去交換回來,但是,她卻再也回不來了——這個女人,就是承赫已經去世了的母親。

此刻,玄承赫正跪在這如同祭壇般的床前,抬頭仰望著母親的照片,他的臉上斂去了平日裏的霸氣和驕傲不遜,恢複了他原本的純美,又帶著幾分淒婉蒼涼,他的孺慕之思和無比的虔誠使他的臉上發出一種神聖的光芒,眼總那抹晶瑩是淚光還是原本該屬於天使的純潔之光呢?

在他的身上,周仿佛又看到了從前的那個承赫,那個讓他心疼、使他即使丟掉性命也要小心嗬護的承赫。那個才是他,溫和、善良、不具備任何棱角的他才是真正的玄承赫。

周至今還記得在紐約的街頭他們的初次相遇,對自己這個衣衫襤褸、渾身是傷的街頭小子,承赫沒有絲毫的嫌棄和排斥,而是象個天使般對他微笑,給他遞上一被熱乎乎的巧克力。他那樣明媚的笑容,使臉上的梨渦在瞬間生成,宛如是晶亮明澈的水花,飛濺入他的心中,使他感到莫名的祥和與喜悅,那樣的承赫,周用記心頭。

他憎恨改變了承赫的該死的命運,憎恨讓承赫包裹起真心以假麵示人的殘酷現實,憎恨傷害到承赫那純潔心靈、改變他一生的所有的人。所以,從十年前他為了他殺死那個人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發誓,他,要用生命保護承赫,不讓他再受到任何人的傷害。

周無比憐惜的走到承赫身邊,伸手放在了他的肩頭,似乎這是他用來安慰承赫的唯一方式,而這樣的方式對承赫來說每次都十分的管用,承赫能從周身上獲得一種他自己也已經擁有卻時常會消失的力量。

此刻,承赫已經感受到了這份力量,他抬起頭來看著周,回給他一個微笑,而這笑讓周感到的卻是淒涼。

“周,真累啊……”承赫在周的麵前不用掩飾,也不用裝,他完全可以在他麵前放鬆自己,可以對他訴說自己的辛苦。

“我知道……”周沒有看承赫,而是看向了媽媽的照片,“但是,哥,如果不這樣,你會更累。”

“……”承赫沒再說什麼。他很清楚的知道周說的沒錯,如果當初不是那麼狠下心來,如今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淪為那女人玩弄於股掌間的玩物?淪為暴戾又自負的父親的傀儡?怎樣都有可能,反正,不會是現在這樣的自己。現在的他,雖然身心疲憊,但是,最起碼還擁有一個完整的自我,隻是……隻是這個自我總是被痛苦的回憶和殘酷的夢魘不斷的折磨著。

自己被折磨,那麼,就要更加的強勢,在忍受折磨的同時,要讓所有的人都匍匐在自己的腳下才行,一定要淩駕於一切之上,讓那些齷齪的人、卑劣的人、令人厭惡的人見到自己都要發抖——這一切,幾乎已經成為了承赫活下來的支持和信仰,隻要能夠讓那些人害怕,即使是讓他出賣靈魂做地獄的魔鬼也可以!

承赫剛才看著母親時的純美漸漸的褪卻,他強製自己使自己的心再度狠硬起來,他緩緩的站起來:“周,聯絡一下我爸的律師,我要清楚遺囑的全部內容。”

“是。”周對承赫這樣瞬間的轉換情緒早已經習慣,剛才那樣的承赫雖然是他最願意看到的承赫,但是,他倒寧可承赫不再回到那樣的他,他寧可承赫永遠冷酷下去,因為,隻有這樣才能保護他自己不被傷害,“但是,哥,難道真要按老會長說的娶個女人回來?”

承赫隨手拈起床上的一朵木槿花,放在唇邊輕吻著,嘴角的笑卻十分的冷然:“他要這樣,我就如他所願,畢竟,我不是為了他,我不能容忍媽媽被遷出家族墓地,誰也休想再去打擾她,誰都不可以!女人嘛,隨便娶一個回來好了。”

“隨便嗎?做玄太太的女人你要隨便娶個回來?”周一愣,“是啊,覬覦這個位置的女人太多了,足夠你辦一場選妃盛宴了,不過,萬一娶回一個象那個女人那樣……”周的話說了一辦就頓住了,這話題對承赫來講太過敏感。

“是啊,要避免那樣,看來我隻能娶個又蠢又笨的女人做妻子才行了。”承赫攤開雙手,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哥……”雖然承赫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周知道,讓他娶妻就已經是難為了,他對女人的那種態度,甚至連稍稍接近一下都會令他惡心,如果娶一個女人回來,天知道他得是多麼的難受,而且,被他娶回來的女人一定也不會好受的吧?

“別擔心我,周,就當是買回個廉價的花瓶好了,不要擔心,我沒有關係。”承赫又是一聲冷笑,“再說,離我三十歲還早著呢,我們不去煩那些事了,走,下樓去喝一杯。”

“哦,是。”周見承赫向外走,也跟了上去,“對了,鄭雅回來了,哥要去見她嗎?”

“哦?他終於肯從那些阿拉伯國家流浪回來了?跟她約一下,就說如果她肯賞臉,我明天中去見她。”承赫聽到鄭雅回來了,一直糾結的眉頭竟舒展了開來,語氣也變的輕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