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筱禾的身體很不好,經常胃痛,一樁一樁的敲打著胃部,但他沒有去看醫生,他需要這樣的鈍痛感來提醒著自己還活著,而活著,比什麼都好。
筱禾課沒耽誤,很少去圖書館,基本就是兩點一線——教室,出租屋。
這天陽光甚好,透過鬆垮的木窗,斜鋪進房子,似薄紗,輕籠煙塵。筱禾把折疊凳搬到窗前,窗太舊,邊框半掉,已經是老得走不動了,不可能打開,幸好有一塊玻璃碎掉,暖暖的空氣就那裏進來。
筱禾漫無目的地翻著《存在與時間》,從圖書館借來的,一股殘破不堪的怪味。
胃又開始疼了,比以住任何一次要來得凶,筱禾兩手抱胸,側身蜷縮在椅子上,冷汗刷刷地滲出來,青筋直冒,這次可能會死在這裏吧!
“小筱禾乖乖,快把門兒開開……”一陣陣豪邁的敲門聲從外邊傳進來。
這麼有愛的門鈴,除了桃子再無他人。
“桃……子”,筱禾想去開門,發現自然連話也說不好了,更別說去開門。
“筱禾,你再不開門,奴家就要走了啊。難道真的不在?”
筱禾怕桃子真的走了,一急身後的熱水瓶打掉,嘩啦一聲巨響,16塊的代價撿回一條命。
筱禾再醒過來的時候是晚上了,周圍冷冰冰,是在醫院裏,討厭的消毒水味道。
“你醒啦?”
筱禾定睛一看,是周中和,還是一樣的靦腆。
“我……怎麼在這裏?”
“你暈倒在出租屋,還好桃子發現,把你送過來醫院。胃潰瘍,醫生說你再不治就要把胃切掉了。”
“桃子呢?”
“趙正帶他回去睡了,折騰了一天,打電話給我們的時候都哭得說不出話來,啥都沒吃過。筱禾,你就是這樣照顧自己的嗎?”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從沒見識過這麼淩厲的周中和,讓筱禾覺得以前見到的都是假相。
“嗯,醫生說還要住院幾天,現在隻能喝白粥,要少量多餐,我給你買去,不想吃也得吃。”
筱禾現在除了唯唯喏喏,已經沒有任何立場為自己申辯。
周和中走之前給筱禾灌了幾口溫水,走到門口還回過頭說:“凡楚不在學校,我們已經給他發過短信,他還沒回複。”
“哦。”
喝過白粥的筱禾又混混噩噩地睡著了。
第二天剛醒過來就差點被桃子撲倒。“筱禾,擔心死奴家了,你怎麼忍心離奴家而去。”說罷,還煞有其事地擠幾滴淚水出來。
。。。。。。
“對不起桃子。”
“哼,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嘛。筱禾,這次押也要把你押回宿舍住,你別想再拖下去,行李明天我們幫你搬回來,出院直接回咱宿舍。”
“哦。”
李文斌也在,趙正和周中和還有課,沒來。
被桃子鬧了半天,下午他終於良心發現地走了,恭送完桃子,筱禾又會周公去了。
夕陽西沉之前,筱禾又醒過來,周圍昏暗一片。口渴了,正準備伸手開燈,被一隻手抓住,手指纖長有勁。
那人另一隻手開了床頭燈。
“喝水嗎?”
“嗯。”
想接過他手裏的杯子,被拒絕,就著遞過來的杯口慢慢地喝起來。喝完,那人掏出手巾把嘴邊的水跡輕輕抹掉。
筱禾偷偷看向他,臉上部分隱在黑暗中,胡子渣跑出來了,幾天沒修理過了,衣服有點皺,很憔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