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晚來臨,微風襲襲。無數的星星睜著眼,嫉妒地看著那輪月亮。月色柔和,灑滿大地。
他敞開的小窗,純白的帷幔垂落在地上。木頭桌子上燭光氤氳,男人俊俏的臉龐越發的溫柔,白衣過雪,高束的黑發垂在背後,好像謫仙一樣。指節分明的大手拿著本書,情態專注。
輕風拂過,燭光好像明好像暗。男人的眉緊蹙,他放下書拿燈籠把燭光罩上。
通通……
外麵響起敲門聲啦,那男子暫停手上的動作。輕輕喚道:
“有什麼事嗎?”
“稟告王爺,派出去打探訊息的探子回來啦。”他的聲音稍微嘶啞,那正是星王府年歲已高的管家了。
“你叫他快進來。”青年,星王背靠著那椅子背,思索。
“好的。”管家回話,然後傳來低沉腳步。
嘎吱一聲響,房間的門被拉開了。柔柔的月光從窗外斜入,不客氣的灑下滿地銀色。
“在下參見星王爺。”穿窄袖黑衫,腰間係青帶的男人走了過來。看他五官沒什麼特別之處,基本是那丟到人堆裏難以找出的款式。離書桌前大約一尺處的樣子,他極為恭敬地向遺星跪地行禮。
“嗯起來。”遺星輕聲說,“你辛苦啦,可探聽到什麼消息?”
遺星的溫語叫侍衛非常感動,星王爺雖位高在一人以下,而萬人上頭。但是性子溫和,照看下屬也不以傲慢態度對待,更不會向他們隨便斥責怒罵,讓他們感覺受到了尊重。因此他們就算再苦還是再累,都情願跟著他。
“太勞您廢心了。”侍衛更加恭敬,“在下幸不負命,這麼多日暗訪探知前段時間出現的人正是那西進國派來的底細。他們想混入我方偷去機密的兵力設置圖。”
“真是這樣啊。”遺星眉頭緊蹙,似乎這次西進國提出的婚姻之事恐怕也是有密謀。莫非是想要和混入我國的奸細接頭弄個一舉打擊,吞沒天益嗎?
清風徐徐,純白的帷幔搖曳。
遺星思索著,純淨如水的雙眸裏這時流露著智慧的光線。既然已知道他們混進來的奸細,也不妨暗暗不動,先看看情形,以免讓他們覺察。等他們自認為可以得手時候,我們再給西進一份錯了的兵力圖。
“你先再監視著,千萬不要讓他們覺察。”他向侍衛囑咐道,“可他們的行動,都得向我稟告。”
“是。”那侍衛回答。
“那你先回去吧。”遺星揮手,暫且這事就先這樣好了。
“星王爺……”
那侍衛倒沒有離去,一般的臉上猶豫。嘴揚了揚,卻不知要不要說。
“那還有什麼事嗎?”遺星奇怪地瞟了這侍衛一下,這樣遲疑的樣子實在叫人疑惑。
“在下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應不應該說?”
“你說吧。”遺星淺笑,安慰道。
“卑職此次探聽西進國奸細事情,卻偶然間知道有一夥秘密人物現身在京城。在這一些人出現的幾天後便傳出多名女子消失事件,我懷疑這一些賊子如果不是什麼采花盜賊,就是犯法的人販子。”事發以後,本地官府都投入大量人力查辦此案子,但卻無結果的。
“是嗎,有這樣的事?!”遺星俊眉擰住,皇上腳下竟然有這等狂妄的犯法份子啊。“這個案子官府可已查出其中凶手呢?”
“還沒有。”侍衛輕輕抿唇,一想到那些丟失女兒的人家,心中也不禁覺得那夥人可惡至極。
“你是想本王叫人幫助破案是嗎?”似乎某些蟲子應該鏟除了,不然,內憂快起。可他無論是身為天益子民呢,還是天子的胞弟均應盡自己全力。
“卑職擔心那群人會不斷做案,那時候怕是會搞得人心恐慌。”那人點頭道,對一些官員隻想著食百姓財物,可不能為百姓做事痛恨至深。
“好的。我知道。”遺星表情肅然,“你立刻便傳我話帶人去府衙接下此案子。”
“好的,屬下現在就去。”那侍衛唇角微起,朝遺星鞠躬,爾後離開。
書桌子上的蠟燭燒掉大半截啦,遺星靠在椅子上有些勞累。直接分明的大手揉下額頭,涼爽的夜風掀起幾縷青發,牆上倒影鮮明。
他耳邊聽著窗外壇子裏莫名的蟲子鳴叫著,反倒感覺得寧靜非常。微眯眼睛的一瞬,腦海中劃過了那張冷峻、高傲的娃娃臉。他嘴角略揚,禁不住開懷。那個孩子跟瓷娃娃似的,怎麼看都是個娃娃。但是她的神情卻非要比成年人更冷,這麼矛盾的搭配卻又十分詭異地交融。
他想到侍衛剛才說有很多女子消失,他不覺有點擔心起慕容蓉怡來。即使說將府警備森嚴,小女娃好像也不是傻瓜。但是沒道理的心就通通亂跳,非常不放心此事。要是有萬一的話,萬一那孩子真碰到那夥采花盜要怎麼辦呢?
他越想就越不能淡然,平常的淡定好像被甩到了一旁。他起身大步向書房外走去,一拉開門就大喝道:
“快來人呀,給我備轎子。”
葛將軍府內
慕容蓉怡坐在上位,看著管家把晝王帶進來。清風徐徐,挑撥著他的青發。白衣似雪,身長挺拔。五官秀美,氣質柔和。那邁步之間,衣裙飛揚。好像見到遺星,他一向一幅清水的謫仙態勢。
當遺星踏入府中,看見完好坐在麵前的慕容蓉怡。他才突然驚覺他的猛撞,清澈的雙眸閃過一絲的無奈。唇角極度不自然扯開,露了抹自嘲笑容。沒料到一直自認為淡定的自己也會有如此莽撞的時候呢,可是見到這娃娃後,心中倒是好受不少。
“星王爺,您請坐。”慕容蓉怡優雅地掏出小手弄出個請姿勢,態度雍容、華貴。
“謝小小姐。”遺星朝慕容蓉怡拱手道,淡笑。“恕我冒昧來訪,還請小小姐不見怪。”
“哪裏哪裏。”她對著遺星淺笑,慕容蓉怡似乎也弄不出個臭臉。“今日不知星王爺來此所為之事?”古人講話繁瑣的,真討厭。有什麼就趕緊說,老羅嗦的啊。就算上次跟你說過有點興致,但也是突然興起而已。
“嗯是這事。”遺星見慕容蓉怡似乎把燈會發生的給忘記了,心中莫名感覺有點失落。然後他收了收神色,嚴肅說。“最近京城出現夥秘密賊子,很多女子不見蹤影。官府令人捉捕,但還沒結果。”
要有結果就怪事了。
慕容蓉怡對那堆隻知榨百姓,碰到危險跑得比誰都快的朝廷中人沒有半點感覺。如果他們可以破案的話,太陽可要從西邊上來。
“因此?”慕容蓉怡瞧著王爺,莫非他深夜來訪就是所為這個?!
“葛將軍功不可沒,目前他身處邊境。而將府唯有兩位當家,本王很是擔心,因此特來瞧瞧。希望小小姐、和大小姐能注重安全啊。”
慕容蓉怡聽著王爺的話語,嘴邊微勾顯露出邪氣的笑。她那黑珍珠般的雙眼眨都不眨地看著這個神人般的男人,他眼中的憂慮如此顯露,叫人覺得溫暖。但是這樣一個處在一人以下萬人之上的王爺這樣擔心自己,這不能不讓人覺得怪異。她可絕不會覺得王爺愛上了她,畢竟小身體不過是個才九歲娃娃,卻不是什麼傾城美女。莫非他有戀童癖嗎,但是怎麼看他都和這夠不到邊呀。
遺星被慕容蓉怡的神態給弄得心慌,好像整個人****赤裸地顯現在她眼中,一切心事都暴露出來。有點狼狽地反轉頭,青絲拂動,眸光錯亂。
房中很靜,慕容蓉怡收了笑容。雙眸緊盯著遺星的側半邊臉,腦中閃過那個人的影子。怎麼就沒發覺呢?冰冷的表情變得柔和,遺星的側臉居然和他這般的相似。在別人麵前難以親近的那個人,對著自己時可總是很仔細,如對待自己最珍貴的珍寶似的。外人總說他殘忍無情、陰險惡毒。可獨唯她明白那個人心中有多麼痛苦,怎麼樣的孤寂。在她大約五歲上下,自己的媽媽因疾病離世。那人變得越發的冷漠,臉上笑著。可她卻總感覺他心在淌血,自此他一切的關愛都留給了她。任由自己放肆,任由自己橫行霸道,可他也隻是笑眯眯的站在她背後。
眼角忽然滲出了涼涼液體,似乎某種情愫開始發酵。現在他好著嗎?在她穿到古代後,父親是否非常的孤獨。這平生的第一次悔恨,要是早知道得離開。那她是否不再那麼任性,不會說一直不願叫他聲‘父親。’
遺星似乎覺察到她的反應,快速回轉望著她。可見她眼睛閃爍著晶光,難道她是在哭麼?
“你……”他很驚異,很憐惜。
“謝謝王爺,現在夜已深啦,王爺應該走了嗎?”慕容蓉怡小嫩手粗魯跟眼睛抹下,再抬眼睛時,完全又是幅淡然的神色。好像剛才不過是遺星眼花而已,她完全沒流淚罷了。
“那我就告辭啦。”遺星感覺到慕容蓉怡的隔膜又立起來,但也隻能無奈準備起身回去。他想自己得想想他究竟是怎麼了?
此夜,注定非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