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迷是李有財的綽號,這個綽號是同事老牛給他起的。財迷那時四十多歲,他倆在一個辦公室多年,他倆的鬥法是這件事引起的:
十多年前的一天中午,財迷早早來到辦公室,他忽然發現老牛上鎖的抽屜有個很大的縫隙,從這個縫隙裏,財迷敏感地發現了一張五角的紙幣。老版的五角紙幣是紫色的,對這種紫色他顯然很熟悉,也很有好感。他試圖伸手指去掏,可是縫隙太小。他就在屋子裏轉悠,找了根細鐵絲,彎個小鉤子,然後耐心地鉤這張紙幣。他剛把紙幣攥在手裏,還沒有直起腰,同事小林恰好進屋,但小林不知道財迷在幹啥。等老牛上班來打開抽屜鎖,左翻右找,嘴裏嘀嘀咕咕,說有五毛錢早晨放在了抽屜裏,準備下午買菜的,怎麼找不到啦?小林就把他看見的事情偷偷告訴了老牛。李有財日常摳摳索索,辦公室的報紙幾乎沒有隔夜的,都被他拿回家當廢品賣了——所以,老牛和小林斷定這五角錢就是他偷的。
老牛和小林決定拿財迷找找樂子,和財迷“鬥鬥法”。財迷早晨上班,向來先不進辦公室,他習慣在院子裏低頭轉悠一圈兒,人們早都知道他要幹什麼——看看有沒有誰丟的硬幣、紐扣什麼的。於是,有一次,老牛故意把一個兩分鎳幣用鉗子夾為兩半,然後,下午下班時候,把一半鎳幣用磚頭砸進院子甬路的磚縫裏。轉天早晨,他倆早早在樓上看著財迷在院子裏轉悠。果然,露邊的小鎳幣被財迷發現了。他看四周沒人,蹲下來用手摳,可是磚縫太小了,鎳幣被死死卡住。大家以為財迷會束手無策,但他卻很麻利地從口袋裏掏出把小改錐,很輕易地摳出了那半拉鎳幣——老牛沒有看到財迷花很多氣力,有些失望。到樓上,老牛故意逗財迷:“今天又發了筆小財吧?”財迷邊洗去手指甲裏的泥土,邊氣呼呼地說:“今天成了王寶釧了,撿兩分錢還是半拉的!”
第一次鬥法,老牛取得了勝利,他很高興。
不久,單位要開運動會,從學校借來幾個鉛球,用完了,就放在辦公室。下午下班,財迷就是磨蹭著不走,老牛早明白了他的意思,就躲到傳達室。等財迷提著他的黑色人造革包推著車子向外走時,老牛攔住他,說想借他的包用一下,財迷慌慌張張躲閃著老牛,飛身上車。由於鉛球太重,這麼一晃蕩,壓破了人造革包,一個大鉛球“咚”地砸在地上,老牛心花怒放,幸災樂禍。
在和財迷鬥法中,老牛取得了兩連勝。老牛專心等待財迷“反擊”,可是,財迷的“反擊”卻讓老牛失望:
老牛喜歡養花,在辦公室裏擺了很多盆,他很懶惰,他的花都半死不活的。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這些花幹脆都枯死了。財迷便開始在花盆裏重新撒種子,不久,大家發現,花盆裏竟然長出了芫荽、小辣椒、韭菜等蔬菜。後來大家才明白,財迷是蓄謀已久的,是他用熱水偷偷把老牛的花都燙死了。可是從此以後,辦公室一片蔥蘢。後來,單位院子的空地,也被財迷種上了葡萄、絲瓜什麼的,很多人下班都會揪幾棵芫荽,摘幾個絲瓜。大家都說,從單位摘的蔬菜格外好吃,財迷聽了很高興,種菜的勁頭更大了。因為花盆都是老牛的,所以,老牛幾乎每天都要第一個收割。盡管如此,他心裏還是很討厭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