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向陽自顧自的抽著煙,視線偶爾投到對麵的男人身上,高冀旋似乎也改變了很多,相較於幼時的囂張與尖銳,如今他整個人看起來淡定而溫潤。
聽三寶說他和景欣就快結婚了,說不嫉妒那是騙人的,他嫉妒的想要發瘋,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敢去深想一個問題,就是他拚博多年,得到的與失去的究竟誰輕誰重?
得到的也隻是在生命以殘餘的歲月裏擁有,隻是擁有,無關乎喜不喜歡,而失去的早已成為了永遠,成為刻在心上的一道傷痕,經年不痂!
蔣向陽又點起了一枝煙,有風不知從哪個角落吹來,將那煙圈搖得彎彎曲曲,他想起了那個美豔妖嬈的女子,那個立誓這輩子與他並肩而立的阮紅菱,在他事業的最初,在他最艱難的時候,她選擇了委身於澳門最大幫派的老大,對於她的背叛,他隻是冷笑一聲,他對她的一切向來隻是無所謂,因為他本也就沒有愛過她,卻不知這些年阮紅菱一直在默默的幫著他,直到最後東窗事發死在那個老大的手裏,他才明白,阮紅菱用怎樣的一顆心在愛著他,他能做的隻是為她報仇,卻注定辜負了她。
他從來就不了解女人的,兒時的成長經曆上他自小就樹立了錯的感情觀念,他忽略了愛他或是他愛的女人的心,他自負的認為感情隻會成為他的絆腳石,所以這輩子注定他得不到真愛,注定他的心永遠無法平靜。
所以高冀旋娶景欣,他也隻能祝福,他其實早已經沒有了嫉妒的立場,好像這一輩子他一直在虧欠!
蔣向陽狠狠的按滅手裏的煙,收起飄遠的思緒,他抬頭正視對麵的男人。
“高冀旋,你不會專程從A市過來請我喝咖啡的吧,有什麼事就說吧,我三點鍾還有約!”
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開心或是不悅,就像是在一個全然陌生的人說話。
高冀旋笑了笑,緩緩開口,似乎剛醞釀好想說的話,“向陽,今天我們終於能夠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我原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看來上天還是款待我的。小時候因為我和妹妹的無知,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其實懂事後,我想起這些事來就很自責。這些年,我一直都想親口向你說聲對不起,不是指望你的原諒,我隻是在給自己尋一個平靜,讓我的內心不再受到煎熬。向陽,我希望你能放下心頭的仇恨,放下身上的包袱,好好的享受生活。”他停下來,掩住嘴發現幾聲壓抑的咳嗽。
蔣向陽眉頭輕挑,仿佛不認識似的望向高冀旋,他沒有想到他會說得這般坦誠與直率,似乎這些年來一直是他在耿耿於懷,一直是他小心眼抱著不放,一直是他將某些小的傷害無限量放大?
“向陽,父親這兩年身體也不好,老毛病經常發作,他常常念叨你,你有空還是回去看看他吧?人老了過一天少一天。”他垂下眼眸,眼底的黯然卻無法隱蔵,世間的生死真得無常,卻沒有多少人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