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慢車、上車(1 / 2)

慢車

我在正陽大街東口下了出租車。昨夜大風刮落的梧桐樹葉在停車的路邊堆了一大堆,我關上車門,出租車的車輪帶起幾片落葉躍動了一下,車子飛駛而去。車子離去的一瞬,心兒在車上衝我招了招手,手是右手,在她的右臉頰旁,微微地晃了晃,眼睛裏有一潭深水,一團烈火已經褪去。我望著已經沒有出租車的大街,怔了幾秒鍾。深秋初冬的早上,街上空空蕩蕩。天已經放亮,太陽還沒有走出地平線。不遠處有一個早點攤,我坐下來,已經有人吃過早餐的痕跡。時間還早,我點了一碗豆泡湯、一個燒餅。吃完早餐,走到不遠處的豐台火車站,買了4425次車票,還有二十分鍾,車才進站。到這時還沒有遇到一個熟臉。豐台站還沒有改造,各趟慢車都在豐台停靠,我經常來豐台站漫無目的的乘坐綠皮車,感受久遠的熟悉。這次是參加網上約好的一次太行山支教活動。

我過了檢票口,到了站台。已經有一些人在等車。我沒有走過去。我站住,撥通了老婆的電話。

喂,幹嘛?

不幹嘛。

在哪兒?

豐台站。

去哪兒?

去山裏。

去山裏?

不跟你說過了嗎?

啥時回來?

明天,後天吧。

就這樣吧。

兒子好嗎?

好!一天不著家。

好,掛了吧。

老婆直接就掛斷了。我們現在已經是手機夫妻。除了在手機上聯係,經常幾個月不見麵。老婆主動打電話基本上都是收稅,我從網上轉賬過去,就消停一陣子不聯係。對我在外麵的這種活動,第一不支持,第二不反對,聽之任之。甩下的最狠的一句話是:遇到你是我上輩子造的孽。遇到她,也是我上輩子造的孽。

站台上有兩個女的,可可西裏我認識,另一個是半熟臉。可可西裏看到我打招呼:王審計。

西裏。

她旁邊的人對我說:你也搞審計啊?

你也搞審計嗎?

我們是同行。

怎麼稱呼你啊?

秋水伊人。

電瓜。

你們早啊!

你住在豐台啊?

對啊。沒有別人了嗎?

沒有了吧。他們都在永定門上。

沒什麼話可說,她倆在站台上來回使勁跺腳,活動身體抵禦早晨的寒氣。

車來了,我們上了車。車上人不多。西裏知道大隊人馬在哪個車廂。走了兩節車廂,看到永定門上車的人。滴滴答和人在玩牌,四個玩的,兩個看到,我不怎麼熟,似乎見過,似乎沒見過。滴滴答介紹說:這是大閑人,這是電瓜。

大閑人伸過手來,握了一下,一邊說:久仰久仰。

旁邊有人接言:不能老仰著。

趴著也挺好。

舒坦呐。

忘了我了?

哪裏哪裏,初次見麵,怎麼能忘了。

隔一個間隔,兩個網友在下圍棋,兩個在下,兩個在看。網名我也不大叫的出來,看我新來,都打了聲招呼,又轉頭向著棋盤。他們倆落子如飛,劈裏啪啦地在右下角擺了一個妖刀定式。

後麵有人掐了我一下,滿臉的肌肉作勢地擠在一起,是紫羅蘭。

別掐啊,疼,疼,疼,知道吧疼。

知道不,知道裝,昨天放我鴿子。

小聲點兒,別人聽著多不好。

是不是,交代,幹什麼去了?

趕場趕場。

趕到那個場子去了?

藍藕過來熊抱了我一下。

再過去一個間隔,是東方公主和西方格格,看我過來,空出她們倆中間的位置示意我坐。

一會兒一會兒,先把東西交了。

誰交東西,在這兒。鼻涕妞吆喝著。鼻涕妞和藍藕在管賬。還有兩個男的在旁邊幫閑。

哎呀,是電總啊,帶的什麼?

一個地球儀,兩本書。

我看看我看看。

哦,《紅星照耀中國》、《火星照耀美國》,那還得有本書什麼星照耀俄國。

《隕星照耀俄國》。

那是通古斯爆炸。

《太陽照耀俄國》。

要是什麼星。

太陽也是星。

太陽照不到俄國。

極光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