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耳機裏伴奏聲漸漸停止,吳邪一邊揉著有些發燙的耳朵,一邊心滿意足的看著YY公屏上快速刷動著的花朵。拿起手邊的杯子喝了口水,吞咽的水聲透過麥克隨即便傳到了那將近一千多個聽眾的耳機裏,公屏上霎時又是一陣排山倒海般的鬼哭狼嚎,時不時夾雜著幾句叮囑吳邪早點休息的話語。
放下杯子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鍾了。原本隻是來幫著圈子裏的朋友撐撐場麵,卻不想竟然一鬧騰就是將近四個小時。
“各位妹紙們,接下來我就把麥交還給你們的花兒爺了,時候也不早了,大家都早點休息吧。”吳邪清了清嗓子柔聲說著,話音未落就看見公屏上那滿目的求晚安曲。
“天真,你看大家這麼熱情,就唱一個晚安曲唄~”紫馬的小綠燈亮了起來,解語花慵懶的聲音在這深夜裏,竟是夾雜著幾分說不出的性感。
“既然花兒爺都開口了,那就再唱最後一首吧。”吳邪無視公屏上那長短不一飛速刷動的各個歌名,自顧自的翻著伴奏帶。
四月初的夜晚依舊有些涼意,下午回來時打開為了散熱的窗戶,到了此時卻迎進了滿屋子的寒意。窗簾被夜風輕輕的拂動,發出沙沙的摩挲聲。
吳邪一邊和解語花閑聊著,一邊看著酷狗裏的幾百首伴奏。從自己在網絡上開始翻唱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有三年了。盡管還算不上什麼大神,但是也已經渡過了最艱辛的小透明階段。就好比今天來這個頻道的千百來號人,盡管大部分是衝著解語花和其他幾個嘉賓來的,但是也有不少人穿著自己頻道的馬甲。而且無論如何,就算這些刷的花裏大部分隻是曲意逢迎,但是自己別去想不就行了。
現在的網絡翻唱圈,似乎古風才是王道。但吳邪這麼些年來唱過的古風歌屈指可數,大部分都是些流行歌曲。慢慢積攢的人氣也是因為給不少耽美向的廣播劇唱了
ED,這才從小透明一步步熬了過來。
當然,小透明也好小蹦躂也好,反正唱的人自己開心,願意聽的人也開心,不就足夠了麼。吳邪一首首的翻著伴奏,鼠標在某一首舒緩的歌曲上停了下來。就唱這首吧,吳邪把已經熱的燙手的筆記本放在窗台上,一直被筆記本壓著的腿已經是紅彤彤的一片了。
看來還是得趕緊去買個散熱器才行。吳邪皺著眉頭想著,但聲音裏仍舊是溫柔的笑意,“那接下來,就給大家唱這首——”
還沒來得及說出歌名,隻聽得耳機裏已經緩緩響起的伴奏卻像是卡帶了一般,來來回回的重複著開頭的那一個小節,原本是舒緩的鋼琴聲,卻因為這短促的循環變得尖銳的有些詭異。試著移動鼠標,那小箭頭卻死死的定在原地一動不動,YY的公屏也已經卡死,停留在某個妹紙的那句“我突然發現已經12點了,現在是四月四號。”
看著那兩個四字,吳邪突然沒來由的心慌起來。窗外的風還在不停的吹著,呼呼的風聲像是哭泣著的人在來回奔走相告,此時此刻,已是清明。手忙腳亂的想要去把筆記本重啟,還沒來得及按下按鍵,就聽見“嘰——”的一聲,屏幕徹底變成一片黑暗。
耳機裏那尖銳的聲音驟然而止,整個世界隻剩下窗外陣陣如同嗚咽般的風聲。頭頂的日光燈照映著水泥地麵一片冰冷的慘白,吳邪站在窗前看著自己倒影在玻璃上模糊的影子,隻有一個大概的輪廓,卻看不清自己的麵容。瞬間,涼意像是一條是吐著信子的長蛇,從腳底盤旋到頭頂,引得全身一陣戰栗。
縮了縮脖子,吳邪趕緊伸手把窗戶關上唰的拉上了窗簾。筆記本一片漆黑的屏幕像是鏡子一般,在清冷的燈光下映著吳邪有些蒼白的臉,和他身後空空蕩蕩的房間。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看,吳邪盯著牆壁上隨著自己的動作而扭動的影子,長長的籲了口氣。
按了按筆記本的開關,可是隻聽得風扇在轉了兩下之後,屏幕就又變回一片黑暗。得,這回是徹底把硬盤燒壞了。鬱悶將方才的緊張一掃而空,吳邪摸著筆記本底部滾燙的硬盤,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剛摸出手機準備給解語花發個短信,手機倒是先震動了起來。點開一看,果不其然是解語花在催著吳邪趕緊上線,說是那千百來號妹紙們還在等著晚安曲。
又嚐試著啟動了筆記本,這回連風扇幹脆都罷工了。吳邪糾結的在這四十平不到的小出租屋裏轉悠了半天,最終決定還是用這間房子裏那台已經陳舊到自己從沒正眼看過的台式老爺機。
吳邪搬進這間出租屋不到小半年,其實搬來的理由很簡單,因為自己在寢室錄歌會影響其他室友的休息。大二的課程雖然不緊,但是建築係偏偏在開學的時候攤上了吳三省這個新上任的係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每天的課業和出勤都要求的跟高中生一樣。於是原本和室友們相安無事的吳邪,終於還是在寒假裏提前返校,找了個出租屋從寢室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