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2)

雖說粗粗定下了一早攻進城裏,但眼下並不適宜,先不說齊孟軻老父尚在皇城,就是真的攻進去,勝算也不太大,何況眼下掌兵的終究不是誌同道合之人,鄭蝶青搖搖頭,在兄長鄭蘭捷房門停下。

“有事麼?”

兄長淡淡地問。

鄭蝶青停下腳步,手中的扇子打開又合上。

“不久要動身,隻是有些事情……”猶猶豫豫的口吻,鄭蘭捷搖頭:“你想說南孟王的事?”

“知我者莫若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一個人說受傷就受傷,受傷也就罷,凶手遲遲找不回來,鄭美人,你就不著急?”

卻聽這事時,鄭蝶青思索著月王與琴王的事宜,忽得自家兄長稱呼一聲“美人”,毛骨悚然,隻作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有意咳嗽幾聲。

“莫要取笑,我這擔心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你倒是悠遊自得,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兄長?”

鄭蘭捷拉他坐在近前,寬大厚實的手掌順著一頭烏黑柔軟的發絲順下。他仔細端看著鄭蝶青,覺得這幾年他也長進不少,倒是眼裏的頑固有增無減。

“你隻說,我聽聽看,要是合了胃口,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鄭蝶青附上他耳際:“我差王何出去尋藥,你隻管每日按時給孟軻服下便好。”

“哦?什麼把戲?”

鄭蝶青原不想說,但終究兄長要知道,便也不再遮遮掩掩。

“皇上要殺他,偏生在這時候九王爺娶了王家小姐,動起手來總要忌憚幾分,若是得知南孟王遇刺至今未醒,興許能保孟軻一命。”

而他自己,隻要回去絆住楚瑕,待九王爺登上帝位,大權交接,朝綱不穩,那時才真真是出兵的絕佳時機。

“為兄答應你,隻是你這一去,又要何時再見?”

鄭蝶青看著手裏緊攥的莫忘石:“你隻告訴他,我鄭蝶青當真是沒這福氣。”

他走的時候,高舞風交給他一支匕首,鄭蝶青感到詫異,女子就著他的手將東西推至近前,“你是怨我也好,恨我也好,高舞風既然跟著你,就不怕生死別離。”

好一個生死別離。

“舞風,我對不住你。”

高舞風笑笑。

“欠你的,你對不住的,都是我心甘情願,你答應讓我伴你左右,可我自己知道我隻會礙著你,還不如交你一件中用的,若真用上了……鄭蝶青,你會不會多想我一次?”

他將高舞風攬進懷裏,不鬆不緊一個擁抱,第一次,他發現高舞風身上也是有股淡淡的清香,不張揚也不冷漠,隨著江南細碎的雨一同融化。白紙一縷墨,台井一枝花。

車馬遠行。

當鄭蝶青離皇城還有十幾裏路程之時,楚瑕已在郊外必經亭台歸月閣等候多時,換下往日華麗精致的九霄翔雲金麟龍袍,隻一件修了紫煙的天藍色布衣,正閉目飲酒,悠遊自得。

“您倒是自在得很。”鄭蝶青上前,嘴角綻開一朵蓮花。

“原是等你回去,念起這邊景許久不見……你不會怪朕魯莽罷?”鄭蝶青搖頭,坐上近前為自己滿一杯酒來。

“是該早些到的,但是南孟王出了事情,不說別的,總歸要耽擱下來。”

楚瑕就著他的手灌下一杯清酒,笑:“不多久就好了,不然你怎肯回來?”

鄭蝶青會意,又提起朝中事宜,感歎:“九王爺定是恨死鄭某人罷。”

楚瑕抬起他的下巴,一副端著美玉的神態。“那孩子朕比你清楚。”

“也好”鄭蝶青“刷”一聲打開白扇。

“怎麼沒題字?”楚瑕盯著雪白的扇麵問。

“沒想好,等你決定。”

“朕想……”楚瑕在鄭蝶青唇上輕輕一吻,“揚水不流束薪,彼子不與我申。(取自《詩經·國風·揚之水》“揚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申。”)便作‘揚水’如何?”遂叫人取了筆紙,鄭蝶青緩緩勻好墨汁。“我倒有一字,為歡,從草從心,從二口事體,倒也符合眼下光景了。”

楚瑕提筆作畫,也不說什麼好否,鄭蝶青隻當他默認。

“蝶青……”楚瑕溫聲細語,雙手環上其腰間。“可曾想朕?”

鄭蝶青收完最後一筆,回籠到硯台旁。“急什麼,是你的就是你的,誰能搶去?”

楚瑕鬆開鄭蝶青腰帶。“臨行前,朕去韓太傅那兒討得一樣寶物,專為你討的。”

“哦?是什麼?”鄭蝶青將鬆開的腰帶束緊。

“《南山煙雨圖》,見你畫過。”

這幅《南山煙雨圖》原是前朝皇帝的禦用畫師彥子開親筆,為紀念先帝與琴王遊樂南山仙境而作,鄭蝶青隻在禦書房見太傅拿出來一次,驚異其筆法出神入化,巧奪天工。怎也想不到會是這麼一個由來。

“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