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孕了。(.dukankan.)”平穩的聲音在餐桌上道出令人震驚的話語。
是的,震驚!
這句簡單的話若是出自一位已婚婦人口中,絕不會引起太多的爭議。畢竟,這怎麼說也算得上是一件喜事,不是嗎?
但,此話若是出自一名才剛滿二十的未婚女子呢?
震驚!姑且不論其他家庭所會有的反應,但對風家來說,這絕絕對對會讓他們大大的吃了一驚。
原本有說有笑的飯廳,此刻一片寂靜,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回蕩在室內。
風家老爺嚇的下巴掉到桌上,滿嘴的飯菜差點沒噴出來,完全破壞了他接近完美的紳士形象;風家夫人則一手撫著胸口,杏眼圓睜滿臉驚嚇,此時正喘著氣猛拍胸口。
唯一沒有太大反應的,隻有和那名女子長得極為相像但卻小一號的另一名女孩,她隻是抱著手上的湯碗,微微揚眉,跟著又繼續喝著碗裏的熱湯。
沒有人懷疑那名女子所說的話,因為,她向來說一不二,正經八百的,從來不曾開過玩笑。如果有一天,當她說太陽從西邊升起時,那太陽就一定是從西邊升起了,風家人絕對百分之百的相信她。
“我要生下來。”淡淡的又吐出另一句嚇人的話,那女子說話的表情平穩的像是在談論天氣。
“是哪個混小子?我要宰了他!”風家老爺終於被第二句話驚得清醒過來,暴跳如雷的狂吼。
“哇!我苦命的女兒。”風家夫人立時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呼天喊地的哭了起來。
“說!到底是哪個混帳,敢欺負我女兒,我宰了他!”風烈軍激動的拍桌子大叫,桌上的飯菜皆為之震動。
“宰了他,教……教琴兒嫁誰去?”風夫人聞言抽抽噎噎地哭得更加驚天動地。
看著這對夫妻的雞貓子鬼叫,風琴依然故我的一臉平靜,接過妹妹遞來的湯碗,自動的再盛了一碗熱湯,又遞回去給妹妹,然後起身環顧家人,不容置疑的說了一句:“他不知道,我也不想讓他知道。”接著拿起碗筷放入水槽,像沒事人般的走回房間去。
“這丫頭說的是什麼話?!”風烈軍等到女兒出去了,才又暴出怒吼。隨即指著老婆臭罵:“都是你把她給寵壞了!”
“我把她給寵壞了?!”沈雪凝手指著鼻頭尖聲怪叫,淚水像水龍頭般說停就停,一反方才柔弱的模樣;“你敢說是我把她給寵壞了!是誰每次都不敢反對琴兒的話?女兒瞪你一眼,你就什麼都不敢有異議!還敢說是我把她給寵壞了!”
她氣極敗壞的又道:“琴兒說的是什麼話?她說的當然是人話!你都說要將那小子給宰了,她怎麼會肯說那免崽子是誰?這下好了,琴兒不肯說,現在你可高興了!”
一時失言,挨來老婆大人的炮轟,風烈軍立時瑟縮一下,連忙看向小女兒想求救。
年方十五的風鈴拿起湯碗擋住老爸礙眼的視線,很大聲的用力喝湯,假裝沒看見。
“現在怎麼辦?這丫頭向來倔強,她不肯說,我們怎麼知道那混小子是誰?”見小女兒棄他不顧,風老爺子隻好放低聲音采用哀兵姿態,轉移老婆的注意力。
“她不說,我們不會查嗎?笨!”沈雪凝怒極的敲了下老公的笨腦袋。
“怎麼查?”他這大女兒向來獨斷獨行,極為不喜名號為保鏢的跟屁蟲,以她那副事事冷靜、精明果斷的頭腦,從來隻有她欺人,哪輪得到人欺她!再加上風家遺傳的特有能力,這丫頭操控的自製力甚至比他還行,反倒是小她三歲的風鈴完全像正常人一樣;因為如此,從琴兒十歲後就沒再派人跟著。沒想到,這下子出了問題,反而沒人知道哪個混小子有可能是他的女婿?
何況,要是讓琴兒知道他們背著她找那混小子,那可就打草驚蛇了,一個弄不好,可是會換來她極為激烈的反應。說老實話,這娃兒一發起飄來,他們全家可沒人壓得住,所以,首要條件就是要找個不會讓她懷疑的人選進行這事兒才行。
可是……要找誰好呢?
“我吃飽了。”風鈴放下湯碗,拿了張麵紙很乖的擦擦嘴,卻突然意識到兩道灼人的視線。
她抬首冷冷的看向那兩位不懷好意的大人,皺起眉頭不悅的打消他們的念頭,“我不幹,你們想都別想。”
隨即回身順手將放在身旁不離身的安全帽帶著,跟著也離開了飯廳。
“這個又是誰慣壞的?”風烈軍忍不住又惡聲惡氣的抱怨。
“你啊!還會有誰!”沈雪凝聞言,沒好氣的看著她那惡人沒膽,隻敢放馬後炮的老公,再道:“你看要不要找白家丫頭來問問?琴兒平常和那丫頭最好,也許她會知道也說不定?”
“不好,就是因為白家丫頭和琴兒很好,她更不可能會說。我們另外再想辦法查。任琴兒再聰明,總會有個蛛絲馬跡的。”風烈軍搖頭哀歎,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偏偏就是拿這大女兒一點辦法也沒有。
可他這次可真的栽了個大筋鬥,他怎樣也沒想到,風琴這次不說就是不說,將這秘密守得滴水不漏。他想盡了辦法,別說是蛛絲馬跡了,連粒沙子也沒查到。
兩年後……
風鈴身穿全套的黑皮衣,騎著老爸的寶貝重型機車,身後卻背了個紅色的書包,乍看之下實在有點不倫不類。因為,她沒啥曲線的瘦高身軀加上安全帽遮住了那張純然女性化美麗的臉龐,表麵上看起來,活脫脫是個男孩,卻背了個女孩子才會有的紅色書包,但她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依舊每天就這樣騎車上學。
打從三歲時,老爸帶著她騎車飛奔,她就愛上了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十三歲,她在老媽的默許,老爸的不情願卻不敢有意見下,開始了飛車生涯。依照老媽的觀念是認為,小孩子有自己喜歡且有所堅持的事是好事,且她的飆車技術是風烈軍親手調教的,早已達青出於藍的地步;至於老爸的不甘願卻是因為,她總是喜歡騎他收藏的愛車。
風鈴讀的是明城女中,一所超級八股的女子學校,頭發要齊耳下三公分,裙子不能超過膝上五公分、不能化妝,不能穿耳洞,不能戴發飾、項鏈、手環、戒指,不能和異往,不能、不能、不能,幾乎什麼都不能。當初入學的時候,她真的很佩服老爸竟然能在這種開放的時代找到這樣古板的學校!
之所以沒讓她讀自家開辦的私立風雲高中,當然就是因為她那位親愛的姊姊——風琴兩年前懷孕的關係,老爸因而力排眾議,堅持要她讀女子學校,為此還和老媽吵得不可開交。
基本上,對於老爸的堅持,她是沒啥意見。讀哪所學校,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她就是她,她是風鈴,隻有她自己才能改變自己。讀一所八股的新娘學校,風鈴嘴角微微揚起,新娘學校是她那好同學小飛的說法,她每次念這名詞時總是一臉嫌惡。總之,讀一所八股的新娘學校,並不會讓她就此變成小家碧玉的良家婦女;那是老爸的希望,有一位貼心、會撒嬌的女兒,精通家事,最後嫁給平凡有教養的好人家獲得良好的歸宿。
可惜,她和老姊全無一絲以上的特質,隻怕老爸的夢想是泡湯泡定了。但這並不表示,她就是不孝順,老爸說的話,她幾乎是言聽計從,隻要不和她的意見相左。而大部分的時候,風家老爺都很聰明的知道如何拿捏小女兒的尺度標準,或許是因為相較於大女兒的過於冷靜和不肯妥協,小女兒給他的臉色實在好太多了,所以變成很容易知足!
綠色的燈號亮起,風鈴騎車欲繼續前行,卻在刹那間瞥見一位稚齡男孩晃上和她同方向的斑馬線,而那和她呈垂直方向的道路上卻見一輛紅色跑車不甘停下,仗著極快的車速想闖紅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