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軒轅國都炎京兩旁的樹木枝幹嶙峋,枯葉梭梭。被微涼的秋風輕輕的推到一邊,街上已然不多的行人眯著眼躲避著夾雜在風中的細沙,衣著單薄的流浪漢獨自窩在牆角抵禦著一天比一天寒涼的天氣,一邊還轉著頭警惕帝都那群無所事事的監察兵們來消遣他,貴婦由乖巧的丫頭攙扶著小心走下由三匹雄駿白馬拉著的華貴馬車,輕闕著眉,匆匆走進一家相熟的首飾店,避開會使這張昨晚被老爺稱讚是水嫩白皙的小臉有些許幹燥的蕭索秋風。
作為榮耀大陸皓土上,曆史最為悠久宏偉的軒轅國,占地860萬公頃,北瀕蜿蜒曲折貫穿大半榮耀大陸的漠水河,南抵南冠島,東至山脈縱橫的日曜峰,西臨四季冰雪的大炎雪山,國土遼闊人傑地靈,有著令世人目眩的燦爛文明,傲視九州的磅礴戰力,致使四方屬國年年進貢,歲歲來朝。
國都炎京,軒轅國政經中心,位於天極平原北部,聞名大陸的經貿要道易徑貫穿其中,曆史最早可追溯到5千年前,曆經朝代更替,諸侯逐鹿。歲月更迭,無形中孕育出一股令人不禁望而生畏的皇家氣勢,幾人高的如血般殷紅的高牆,青灰灰如喂毒箭尖森冷的磚瓦,慘白慘白的石板上隱隱有淡淡暗紅像針一般刺進眼裏,讓人在滿懷滄桑壓抑之餘從心裏對這座古往今來不知埋了多少具屍骨,染紅地麵幾次的古城生出幾分畏懼。
炎京分兩個城區,東城與西城。東城華貴,西城蔽陋。東城的人住在紅磚綠瓦如城堡般奢華的府邸,吃奇珍,穿華錦,出入高門大宅,前後簇擁,一呼萬應。而西城的人除了一條命,什麼也沒有,涇渭分明。
如果東城是炎京的招牌,那麼西城就是招牌後肮髒的蟲網。西城中小巷如同蜘蛛網,盤踞在西城人的心中,那是一隻殘忍的野獸,張著血盆大口,無時無刻不在吞噬城中人們的希望與誌氣。在這個被割裂得方方正正的西城,人們努力在肮髒與黑暗之間尋找生存的途徑,與東區那些自視甚高的監察兵周旋,從吃人不吐骨頭的貴族管家手裏賺取微薄的錢財維持生計,躲避東城貴公子在鬧市縱馬追逐。這是西城人廉價生命,像一直老鼠,隻能龜縮在不屬於他的城堡,為一口飯而心驚膽戰。閑暇時,他們會怨恨的編排著那些屍位素餐的帝國蛀蟲,用最惡毒的咒語詛咒,除了帝國戰神葉家。
八十年前,宴賓城一戰,葉家家主葉延眼見無力守城,為使城中百姓安全撤離,獨率門客兩百,直麵五萬大軍,戰至劍折弓斷,力竭而亡。當晚,逃至臨城曲煥的十萬百姓頭戴白綾,仰天怮哭失聲,長跪不起。那一日,曲煥十裏裹素,如蒼茫大雪。
六十年前,聖彼得帝國攜數十萬大軍自兩國邊境小鎮垂南燃起戰火以來,一路攻城拔寨,勢不抵擋,劍指國都炎京。葉家家主葉宏戊攜子率軍出戰,曆時兩年,殲敵四萬七千餘,己方死兩萬餘,葉家僅二子葉華生還。出城相迎的皇帝對著葉家一門壯烈默然低頭,喟歎不已,久久不能釋懷。隨後,下令舉國披麻三月,以親王禮厚葬,以示尊崇緬懷。
二十年前,當今擎天帝泰山封禪,回程時被敵人襲擊。葉家年方十五的獨子長豐於一線峽,橫刀立馬,獨拒來敵三百,盡屠。輕衣而回,怒馬狂發。自此葉家虎袍,名動天下。
天邊泛著魚肚白,葉府厚重的朱紅銅門被三個體型健壯彪悍身穿銀白鎧甲的兵士小心翼翼的將數道緊密嵌合在門框上的長方體鉛柱抬下來,身後一個老的看上去幾乎馬上就要進棺材的老管家慢吞吞的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舊舊的粗布袋,輕輕的在手上攤開,在兵士的注視下,將三把造型各異的鑰匙依次插入鎖眼,輕輕的擰動。“咯咯咯.”一陣微小的零件響動之後,宅門轟然而開,帶起一陣回頭風,老人似是受不了風寒,婁褸著身子微咳著走回屋去。
“老管家,您保重身體。”身披狐裘的王凝菏懷抱孩子,身後跟著一大群丫鬟乳母安靜的站在大廳門口,看到老人在宏大的葉府朱門映襯下更顯瘦小的身軀不由輕聲道。
“謝少奶奶,奴才會的。”老人回頭和藹的笑笑道。
“嗯。您為操勞了這麼多年,如今年歲大了,要多保重身子啊。葉家可少不得您。”王凝菏微眯著眼笑容閑逸。
老人微笑著輕輕搖頭道:“老了,不中用咯。”
王凝荷溫和笑道:“嗬嗬,您妄自菲薄了,可是用過早膳?”
“用過了。”老人微弓著身子恭敬的回答。
“那就好。我抱洛鼎去花園走走,若是我父親過來,麻煩您引他過來。”王凝菏逗了逗正流著口水,吮吸著手指的孩子道。
“嗯,老奴知道了。”老人一臉慈祥的看著王凝菏懷中粉嫩可愛的小少爺道。
王凝菏輕輕點點頭,帶著丫鬟乳母離去了。
老管家那張遍布皺紋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溫暖的微笑,本就婁褸的身子下躬低頭,默默轉身離去,有著如一生隻為夏家活久一點再活久一點點的執著一般的熟練,嚴謹與恭敬。
正午時分,一架如小型臥室般寬廣的鑾駕被十六個皮膚黝黑的健壯轎夫抬到了夏府門前。轎子兩邊的侍衛身披簡約而霸氣的寒鐵鎖子甲,佩著瑩白的長劍,如標槍般挺立著在烈日中反射出一片令人目眩的銀白,而在在其中格外耀眼的是他們胸前如金黃太陽般耀眼的梅花標誌,他們就是在漫長的軒轅國史上扮演著舉足輕重的智者角色,被封為清平王的炎京王家的家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