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冒名頂替(1 / 1)

疏寞懶懶地用牙簽從水果拚盤裏挑起一顆櫻桃。橄欖圓,暗紅,在昏暗淩亂的迪吧就像某位少女的豔豔的指甲或是撩人的唇。疏寞晃了晃拿著櫻桃的手,把右腕上的銀手鏈晃得響了起來,但在有著直擊心髒的震撼力的音樂背景下,手鐲之響細不可聞,離若遊絲。

疏寞向舞池裏的漸離招手。

漸離自然沒有看見。

此刻的漸離像無頭蒼蠅一樣在一片晃動的豔豔的指甲和撩人的唇之間亂竄,他在尋找忽然不見蹤影的疏寞。

疏寞嫣然一笑。明眸皓齒紅顏。

“眾裏尋他千百度,募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漸離在疏寞身邊坐下,氣喘噓噓地,

“怎麼丟下我一個人回來了?”

疏寞依舊笑:“累得不行了。又出了很多汗。我怕我再不回來補充一下水份,會虛脫。”他看他的額——滿是從他那白淨的皮膚上泌出的豆大的汗珠,汗濕的發一縷一縷地糾住。黑越黑,白越

白——不去看他猶如汗熱的皮膚般散發熱度的眼。

接下來是一段沉默。

舞池裏依舊喧嘩而昏暗。人舞如魅影。

疏寞挑起一瓣西瓜,用貝齒漫不經心的噬。他又望向舞池,熒光棒在蹦迪的人們手上腕上頸上散發熒光,間或勾勒出已被昏暗背景吞噬的人的輪廓。

漸離握住了疏寞的手。疏寞不著痕跡的掙脫:“那邊有空調,我們去吹吹?”

“顧永,等等我。”漸離追了上來。

疏寞,沒有回頭。

對,他現在是顧永了。他代替顧永來見漸離。

還記得在今天晚上,顧永接到了一個電話,由於話筒出了故障,顧永按了免提鍵。疏寞不喜聽人隱私,隻是隱隱聽到了與顧永交談的是一個穩健的男中音。

“疏寞,快點,咱們玩去。”顧永一臉興奮,一頭柔順的發隨著頭動而漂亮的滑動。

“不去,累。”疏寞忙著整理書桌。

“就一次啊,國慶這麼長的假,你都還沒有陪我玩一次。”顧永的眼眨巴眨巴的。

“誰啊?”疏寞歎了口氣。沒辦法,顧永在圈子裏出了名的好玩。這麼晚了。他還真不放心他一個人去。

“漸離。還沒見過的,聽說是已經畢業的學長。”

就這樣,疏寞被拽了出來。當時天散細雨,顧永帶了一把淡藍色的傘出來。剛走至校門,就見一的士停下,從車上走下一個身著白襯衫的男人。

“疏寞,舉了這麼久的傘,我的手好累,你替我拿一下。”顧永緊盯著下車的人,雙眉輕顰。

“哦。”疏寞接過傘,也看著來人。心想,就是他嗎?襯衫,而不是顧永喜歡的T恤;皮膚白淨,而不是顧永喜歡的小麥色;平頭,而不是顧永喜歡的長碎……以上種種,足以讓顧永想逃。疏寞清楚,顧永之所以現在沒走,是因為已經無路可逃。

男人已經走來。

“請問你是不是顧永?”男人徑直對疏寞問。

“是,他就是顧永。你是漸離嗎?”疏寞正錯愕間,顧永已經替他答道。

“你,怎麼認出我的?”疏寞勉力拋出一句,忽略顧永懇求焦急的眼神。

“我們在電話裏不是約定了嗎?你在校門口打一把淡蘭色傘等我。”

疏寞巡視了一下校門,孤零零站著的。隻有打著藍傘的它和一臉想逃的顧永。

疏寞想起了網友見麵的種種逸聞。其一說的是兩人約於某某快餐店門口見。其一驚見一恐龍帶著見麵暗號而來。而他曾幻想他為天仙。遂一見麵說:他現在有急事,現擲幣來決定。他拿出一元硬幣。他把印有一元定為正,反之為反。若為正,他就陪他一天;若為反,則隻好怪天意弄人。一拋之下,為反。某急抱頭而逃。

現在,是顧永想逃。疏寞成了擋箭牌。

疏寞吹著冷氣。汗漸漸止了。

漸離站在了他的身邊。

“每當我鬱悶或是高興的時候,我就會大跳一場來讓自己發泄。今天你高興嗎?”漸離細細的為疏寞撫順一縷亂發。

“你呢?”疏寞問,不明顯地躲開。

“我很高興!顧永!”漸離笑。

漸離是那種越看越順眼的人,好品質,一如古代瓷器。

如果他知道他僅僅是個冒名頂替者,會怎麼想呢?

也許是冷氣吹的太久了吧。疏寞感到脊背一陣涼。

舞池依舊喧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