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
我終於明白,我們不再隻是爭奪父皇目光與帝王之位如此簡單。
蟬鳴促如箏弦,自林間投射而下的綠光,你緋紅的臉。
他們都說你有一手好文采,我卻隻記得你在林色中吟詠的笑顏。
他們說我比不上你。
那一夜雷光在天際炸開,我眼瞳爬滿血絲。劍尖滴著血,啪搭的聲音在短暫的靜寂中格外刺耳。我從不知道我也有這般失態的一天。
「我哪裡比不上他?我哪裡比不上曹植?!哪裡?!哪裡!!!」紅血在青石磚上滋長蔓生,斷頭的屍體上已滿是窟窿,我卻還在發了狂的戮刺。
「我怎麼配不上他?說!我哪裡......」
突然,手中的長劍落地。
我征愣地看著門外的你,一身華衣,綵冠長曳。唇邊那一抹調笑,紮痛眼睛。
天下一石,你便獨獨佔去八鬥,才高如星。
那抹笑讓我發狂,誓言,哪怕你是天星,我也要伸手把你取下。
至此,不再隻為了皇位。
還有,你。
* * *
那年你才十三。
稚幼的臉上擠也擠不乾的任性,我笑著去捏你水嫩嫩的臉頰,卻被你格開了手,笑容僵硬在空中。
你用令人難解的表情說,『當初大哥為了護衛父王戰死,你卻逃走了』。
我一愣,張口卻發現百口莫辯--
又怎能說那兵降不敵我手,恰殺開了一條死路、回頭卻看見大哥魂斷敵刀?
大哥死了,父王卻劫來了一個艷絕天下的甄妃。
我疲憊地對父親笑,心中還在耿耿於懷你日時那難解的表情,轉身卻看見你失魂的模樣。
心中警鈴大作,回首、是甄妃在簾後閉月羞花的麵容。
我咬住牙,硬是咬嚼出那充滿憤怒的五個字:
「謝父王恩典。」
你的目光因她而亦加徹亮,我的目光卻因你而更加陰鬱。
「為什麼不看我?」
那一日,我、太衝動。
被抵到牆上的你依然昂揚,少年挺拔而驕傲的模樣讓人更加慍怒,隻想、撕掉你的傲皮跟華衣。
指上的力再用上三分,你扭折的手腕。
我猛然一震,我對你-同父甚至同母所生的弟弟-心中懷著多麼罪大惡極的慾望?
我的手掌甚至可以感應到你心臟狂跳的震動。
「你在說什麼?!快放開我!」
你的憤怒如毫不起眼的螞蟻,那麼輕易就可以被捏死。
我的靈魂終於墮落成修羅的黎黑,等待吞噬你的機會。
唇角慢條斯理的勾上,低沉的語調有種詭異的節奏。
「我會騎馬射擊也會打仗,」將膝微微提起壓向你,諷笑,「我能文善武,連劍術都未輸過幾個人......」
我聽見你難堪的□□和閃過慌張的表情,距離近得不能再近,我滿意你殷紅的唇狼狽吞嚥下我的氣息。強迫你抬頭看著自己,我的唇瓣再靠近一點就可以碰觸到你。
「我隻是不像你囂張放狂而已,我哪裡比不上你?嗯?」扼著你的脖頸,你艱澀斷咽的碎語像甜美的毒藥,我愈加興奮。你甚至沒有注意到我滑進你重重華衣下的手如蛇般纏繞你。
既然已知曉自己的病態、又何須在乎程度深一點或淺一點?
想要你、擁抱你,也想、殺了你。
陰暗的笑在唇邊浮起,我倏然放開了對你的束縛,看著你嗆咳、看著你淚流,我好心拍撫你,笑得無外乎是平日那個收斂卻沉鬱的二哥。
「對不起,我嚇著你了嗎?」
你抬頭,微紅而充斥著恨意的雙眼刨撕我的呼吸,一雙手狠狠推開我。我終於明白當年你對我的表情是厭惡。
奔遠而去。
花叢上殘留你一絲長髮,放在指尖細細吮舔,尋找你一絲味道流連,看著你踉蹌不穩的背影。
下一次--
我不會再讓你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