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逆夏微光(1 / 3)

那是七年前的夏天,天下著雨,就像我的心情,陰雨綿綿。

一輛白色的轎車停在一幢別墅前麵。

馬女士領我下車,雖然撐著傘,但雨水還是打濕了我的褲腿,雨水一圈圈的暈開,有一股涼意從腳底傳向那個叫心髒的地方。我有點任性的甩開她的手,在離大門還有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住腳步。

“夏莫,你能不能讓媽媽省點心?”

我不想答話,隻是冷笑。

省心?我難道還不夠省心嗎?從小到大我有讓你操過心嗎?我衣服自己洗的,飯自己弄的,你在外麵幹什麼?可是當我看到她臉上依稀可見的傷痕時,我還是不人心,畢竟她是我媽媽。

雨傘又向前緩緩移動,到了門口,馬女士按響了門鈴。

隨著叮咚叮咚的門鈴聲過後,門吱呀一聲開了。出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張陌生男人的臉。

“回來了?”這是對馬女士說的,他又看了看我“這一定是夏莫吧,張得真可愛,快進來吧,外麵挺冷的。”

馬女士拉著我的手進了屋,在門口的玄關處換了鞋,一切都是那麼熟悉。等她換完鞋,才發現呆在一旁的我。“夏莫,換鞋吧,最小的那雙新脫鞋就是你的。”

我很不情願的床上,感覺暖暖的,很舒服,可是心裏怎麼就是那麼不爽呢!

馬女士叫他寧軒,應該是他的名字了。

她轉過頭對我說夏莫,你看電視吧,說完就轉身進了廚房。我百無聊賴的坐在沙發上,連遙控器都不敢碰。環顧四周,整個房子都被通明的燈光照耀下顯得熠熠生輝,一派金碧輝煌的樣子,金燦燦的晃了我的眼睛。水晶吊燈,紅木茶幾,純羊毛地毯,還有我坐的質地柔軟的沙發,我從這些東西裏麵聞到了銅臭味。我甚至還憤憤的想,有錢人就了不起嗎?

其實馬女士與那個叫寧軒的男人要在一個月前就結婚了,那時候的馬女士和我爸爸剛離婚,離婚的官司打了打了半年,最終我判給了馬女士,而爸爸則榔鐺入獄,被戴上家庭暴力的罪名。

爸爸的確很暴力,但這也隻是針對馬女士。每當他醉醺醺的回家,馬女士肯定免不了一頓毒打,即使是現在她臉上的傷還是沒有完全好。其實我挺心疼馬女士,隻不過我臉上還是冷冰冰的,從不插手。我隻會躲在房間裏偷偷的抹眼淚。每次聽到半夜馬女士一個人的抽泣聲,和爸爸在一旁胡亂的咒罵聲,我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這樣的結局也好,幸好那個叫寧軒的男人不嫌棄馬女士,還給了她幸福,這也對她是一種解脫吧。我不祝福她,但我會支持她。

很小的時候馬女士就不管我了,也許是受不了爸爸的暴力。

可是馬女士也並不是完全不管我,每天早上她還是會給我做好早餐,看著我吃完,送我出門。很多次,我回頭看她的時候,他總是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下來了。中午回來自然是馬女士做好的飯菜,隻不過是冷的,她不會在,我都要自己把飯菜重新熱一下。衣服向來是我自己洗,有時間還要連帶爸爸的,心情好的時候順便把馬女士的也洗了。

也許是因為從小與馬女士不親近的關係,所以我從來都叫馬女士,她也不說,有時候隻在爸爸不在的時候,她會用可憐巴巴的眼睛看著我說:“夏莫,叫我一聲媽媽吧。”

那個時候我會關上心煩的躲到房間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生氣。隻是想你本來就是我媽啊,幹嘛還要這樣低聲下氣的求我,有時間心疼過了就變成了莫名的心煩。

正在我全神貫注出神的時候,馬女士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問我“夏莫,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沒什麼”我冷冷的說,當然我不會告訴她我在想什麼。

“那先去洗個手吧,吃飯了。”馬女士給我指了指方向,又去忙了。

我不緊不慢的走過去,在洗手的時候,我聽到寧軒朝樓上喊了聲:子默,快下來吃飯了。緊接著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接著一個很幹淨的聲音響起:“阿姨好。”馬女士笑得合不攏嘴,而我卻很鄙視那個聲音的主人。

這個房子真大,我從洗手間走到餐廳,足足像走過了一生的漫長,期間夾雜著各種思緒,讓我有點煩躁。

餐桌旁已經坐了三個人,馬女士,寧軒,和那個叫林子默的男生。

我細細大量了一下林子默,該怎麼形容他呢,在我的腦海裏,我竟然找不出一個詞語來形容。就像夏天裏的那一縷清風,亦或是冬日裏的一抹暖陽。不過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呢,那隻是別人的美好。

我愣愣的站在一旁,不知道是站好還是坐好,他們三個人,就像一個美滿的家庭,而我隻是多餘的。

寧軒熱情的對我說:“夏莫,快坐下來吃飯,今天我跟你媽做了很多菜,來,你好好嚐嚐。”說著往我碗裏夾菜,好像他真的是我爸爸似的。我沒有去接,也沒去吃他夾來的菜。

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寧軒看了看馬女士,一臉無辜的表情。而他身邊的林子默,則明顯感到很憤怒。

馬女士笑了笑,給了寧軒這個眼神。然後轉過頭對我說:“夏莫,叫聲叔叔和哥哥吧。她的語氣和往常一樣,有點乞求。

“我不要。”我冷笑著說,沒有抬頭,但我知道現在的氣氛一定尷尬極了,我甚至還有點期待,看到他們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不要就滾出去。”林子默的聲音就像晴天中的一聲雷,擲地有聲。有那麼一瞬間,我被他強大的氣場給威懾到了。

寧軒轉頭說教林子默,說怎麼這麼大聲對弟弟說話,要他給我道歉。而林子默卻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

第一次見麵就製造了這麼尷尬的場麵,我真的不知道以後我在這樣一個家裏麵還會發生什麼。那天晚上,我在半夜聽到馬女士與寧軒這樣的對話。

“寧軒,對不起。”

“沒關係的,夏莫塔會適應的。”

“可是他今天和哥哥產生矛盾了。”

“沒關係,他會和哥哥相處的很好的,子墨是一個有分寸的孩子。”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今天也不早了,早點睡覺吧。”

隨後便是一陣陣均勻的呼吸聲響起,我躺在床上想,什麼破房子,隔音效果那麼差。

第二天我被一束陽光刺痛了眼睛,再也睡不著了。我很憤怒的直起身子來,卻看到正在拉窗簾的林子墨。

他看到我醒了:“怎麼,你還知道醒啊。”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在陽光的朦朧下變得模糊,竟然讓我產生了一種他在一臉壞笑的錯覺。我整個人都警覺起來,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他撇撇頭看到我的拳頭,還一味的開玩笑說:“怎麼,還想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