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人有八苦,其一苦即求不得。長久以來,紀裴若在水一方的伊人,讓我求之不得衣帶漸寬,受盡苦楚。多少個夜晚,我為了他徹夜難眠;多少年時光,我因了他心苦無依。如今,就在我放棄了他的時候他又自己尋了上來。莫不是這就是所謂的陰差陽錯哭笑不得?人生,竟是如此弄人。
兩天後是紀裴的生日,紀叔他們又將動身前去美國,於是一個盛大的生日宴會必不可少。
滿座衣著光鮮的人群裏,紀裴即便沒怎麼刻意修飾,不過是一身緊身的黑色西裝,仍毫無疑問是最耀眼的一個。他就是那麼端著杯酒往人群裏隨意一站,偶爾抿著薄唇輕輕一笑,仍讓人有種驚豔的感覺。有些人也許天生就是吸引眾人目光的,比如他。
我站在人群後不著痕跡的看他,看他如魚得水般跟各個人等應付自如。半晌見他跟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交談了幾句什麼,然後兩人同時望向我的方向,紀裴突然對我意義不明的淡笑了一下,那男人也對我露出了個很熟絡似的笑容,然後兩人又回頭不知說了什麼。
後來那男人又回頭對我微笑了幾次,倒不曾過來,而是走開與別人交談去了。
紀裴穿過人群走過來,笑的不免有些刻薄,“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能招蜂引蝶。”
我還沒明白過來,他又冷笑了一下,貼近些低聲道:“我告訴他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我反應過來,又驚又怒,這人許是瘋了!這種事情怎麼能與人宣揚!再轉頭看看那人,他正也回頭看我,目光接觸,他又對我揚了揚嘴角。此刻一看,這笑不免有些促狹不明的意味。
我轉身就走。
出了大廳卻見紀叔正倚著廊柱抽煙。
他看見我過去,笑了笑招呼我過去坐下。我心裏想著紀裴剛才的話,又想起紀菲說的她偷聽到的紀叔蓉姨的話,一時間頗為局促。
紀叔半根煙抽完,微笑了一下道:“紀裴平常品行雖惡劣,但也是個好孩子。”
我點點頭。
“他能有你的輔助是他的福氣。”紀叔看著我,笑容間有種年紀大的人特有的沉穩,“很多時候人總是為了各種各樣的因素而漠視了自己的心,忘記了自己本身最想要得到的是什麼。到頭來受傷的往往是自己。”
我心頭一震,默默不語。
“所以,不要跟自己較勁。人生就這麼幾十年,何苦呢!”
他抽完煙,整理了下衣袖打算回場內,“給他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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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紀叔三人返程回美。
送完機回來,我便收拾東西打算回江南。機會早已如水東流,我們站在相對的兩岸無法回轉。不是我為難自己,是我們根本沒有緣分在一起。
不過短短數日,並沒有什麼過多雜物。一切收拾停當的空隙,我坐下來歇口氣。紀裴走了進來,看看我裝好的東西,皮笑肉不笑的冷冷一笑:“這麼著急著走!怕我吃了你嗎?”
我避開目光,沉默不語。
他走過來:“我若說讓你就死了這份心你會怎麼樣?”
說罷招手讓張叔把我的包拿走。張叔依言就要過來。我一把攔住,讓他先出去。他無法,目光請示了紀裴後歎著氣走了。
我沉默地靠在窗邊無語。
他陰測測地盯了我半晌,“若不讓你見韓金你會不會死?”
我不答。這個假設,我從來都沒想過。
“你若想出去跟韓金花前月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有一個條件。”
我疑惑著看他。
“做我的情人!”
見我驚愕,又補了一句,“一天。然後我再不打擾你們的好事!怎麼樣?”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很快就會過去了,確實是時間不長。再想到紀叔說的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這樣數年癡纏,就算是給它打上一個句號,不由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