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款款,純淨如雪,不帶塵雜,卻沒有溫暖。
水流涓涓,源遠流長,淙淙不倦,但隻常向東。
少昊來到了大荒,一身便衣,除了眉宇間的冷峻透露這帝王之氣,他就隻是一個俊朗的少年。少昊走進一家酒肆,向一位六十來歲的老頭兒打聽到:“老人家,請問荒漠中是否有片桃林?”
“不錯。據說在兩百多年前神農於軒轅大戰後就忽然長出了一片桃林。”
“可知在什麼方位?”少昊追問道。
“在大漠中央,是之前兩國的邊境。公子是要去?”
“是。”
旁邊有人勸道:“還是勸公子一句,不要去,路上艱難不說,經過那的人說林子裏有山歌聲傳來,還說有位青衣女子……”
有人插話道:“是女子還是妖怪?那模樣可嚇人了……”
少昊抱拳行了一禮,說:“多謝各位提醒,在下還是想去看看。”說罷,提起劍走出酒肆,往大漠方向走去。
夜幕降下,天空中點點繁星閃爍似一顆顆寶石般璀璨。少昊行走在茫茫大漠中,黃沙漫天飛揚,已不辯方向。少昊剛想吹哨喚來玄鳥,顧慮起萬一被人發現會泄露消息,又放下了手。他繼續走著,用靈力試探桃林所在,卻發現了一股奇異的力量。
深藍的天空泛起了白光,不久彩霞隨日出而飛揚滿天。高辛少昊居然趕了一夜路,是什麼力量能夠阻撓他?他更加確信,那裏有他要找的阿珩,不論是不是人口中的旱魃——他隻知道,她在那兒!少昊心中一振,加快了腳步。
漫天黃沙,日光灼烈,清風過處,也卷上了塵土一起撲打在他臉上。少昊走得不緊不慢,臉上依舊安然自若,隻有眼角透露著似有若無的喜悅。遠處一點綠影落入眼眸中,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隻是腳步更堅定地走去。
一點點清晰的桃林,四周霧氣繚繞,桃花爛漫而開,花香遠遠飄來,芬芳沁人,好像遠離塵世的仙境,不曾被打擾,也不想被打擾。
哦耶羅依喲
你的眼為什麼緊閉
不肯再看我
若我讓你流淚
請將我的眼剜去
隻要能令你的眼再次睜開
哦耶羅依喲
你的心為什麼碎了
不肯再憶我
若我讓你悲傷
請將我的心掏去
隻要能令你的心再次跳動
……
悠揚的山歌聲夾著花香隨風傳來,淒美的聲音像是杜鵑啼血,卻又多幾分悲傷。少昊循著歌聲走進桃林。霧氣朦朧,隱隱約約,根本辨不清方向。少昊試著用靈氣試探,卻發現這片土地上靈力根本無法使用,神族到這裏也就是個普通的人。少昊隻能走一步是一步,隨著若有若無、時斷時續的歌聲前進著。歌聲越來越清晰,卻戛然而止,少昊在原地站了許久,始終沒有聽到歌聲再次響起。
正當他不知道下一步邁向哪時,遠處桃樹下一個青色身影映入眼簾。空氣好似凝固了,沒有一絲聲響,隻有微風吹動著發絲飛揚,原來時光沒有停滯。
“阿珩。”少昊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能動搖俊帝的冷麵冷心。可是,她沒有回應。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種若即若離,既是簡單地想見一麵的希望也如此渺茫。“阿珩。”他再次呼喊,不住地上前了兩步。她仍是又沒應答,好像又遠了些,身影又模糊了些。少昊不敢再上前,生怕她突然消失不見,隻是站著,遠遠地看著。就這樣,兩人保持著距離,持續著緘默,任時光流逝。
“回去吧。”林子那頭打破了這死一般的沉靜,“不要再來找我。”
“阿珩,我是少昊。”這句話是多麼熟悉,不是似曾相識,而是真切清晰的記在腦海裏。
幾百年前,當她臨近死亡的時候,他出現了,她沒有絲毫力氣動彈,他抱著她說出了這句話。對她而言“少昊”這個名字不僅僅是熟悉更是承載了多少年來的期望。他,少昊,是她多麼想見而怕見的人,她極力想睜開眼睛,卻陷入了昏迷。
“阿珩,我是少昊。”他有些哽咽,語中略帶苦澀。不隻是霧氣太重迷茫了他的眼,還是他眼睛的朦朧滲入了桃林,這裏的氛圍有種難以言表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