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七)(3 / 3)

他睜開眼,回來了。

被白光擊中的百念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隻是有些他不願回憶起的東西被拉出來了……百念出生在一個平凡的家庭,上過學,小學中學大學,擁有過戀人,開始的幾個分了,現在的這個感情很好,足以談婚論嫁。

為此買了一套房子,打算養一隻貓,將來陪自己的孩子。

這些都很正常,也很美好。

直到影子看見了他。

關於影子的由來,其實是這樣的:

從前有一個男人,已經不知道他是哪個年代的了,職業是一位俠客,或者說是劍癡也無不可,遠渡RB在RB學習劍道,並在那裏遇到了自己後來的妻子,對於妻子,他深深愛著。

可是妻子得病死掉了,在生完孩子後的幾個月,你懂的,在以前醫術不發達,得病死掉再也正常不過了。

可男人是那麼愛著他的妻子,妻子臨走時那聲不想死更是印刻在他的心底裏。

男人悲痛欲絕的時候遇見了兔子,覺醒了能力,那是控製影子的能力。

男人跟別的玩家進行了戰鬥,他很厲害,因為他的執念更強,能力很快就覺醒到了二階。

到了二階還不夠……男人在逐漸變得更強,為此不惜弄髒自己的雙手……

可在最後的決戰裏,男人輸掉了,那個用棍子的敵手更強,他不甘心的死去了。

可極度不甘的他做了一件瘋狂的事情,他的二階能力是控製人心,在別人的腦中灌輸自己的思想。

彌留之際,他用影子做了一個假人,然後對這個假人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於是“影子”誕生了。

“影子”獲得了重生,帶著男人的記憶,他回到自己的家,隻有幾個月大的兒子已經睡著了,男人茫然地坐在他身邊,看著自己黑漆漆的身子,試著觸摸了一下自己的兒子。

摸到兒子的瞬間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醒來後他發現自己占據了這個身體。

他占據了自己兒子的身體……那麼自己的兒子呢!

他在自己的思想中不斷尋求,終於找到一個不屬於自己思想的光球……那就是兒子的靈魂吧,如此純潔如此的美麗,他想。

他伸出手,想去觸摸,那是多麼溫暖多麼柔和的光啊……可在他摸到光球的瞬間,他就將光球吞噬了。

於是“影子”認識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所擁有的,除了能力,隻有憎恨和不甘。

因為憎恨自己的無力,所以渴求力量的它足以吞噬一切可以化為自己的力量的東西。

“影子”十分悲痛,萬分悔恨……於是又一次的遊戲開始了,憑借他兒子的身份。

可“影子”依舊被人擊敗,無論能力多麼強大,身軀終究過於弱小。

可這一次,他知道了該怎麼做。

“影子”在這百十年來不斷地找尋宿主進行寄生然後參加遊戲,它重複著這一過程,就像是一個BUG,直到現在它依然重複著這些事……時間過去很久,他已經逐漸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當初的那個男人還是其實自己隻是能力罷了。

在上一屆的遊戲裏,終於讓它得償所願,它附身在一個可以潛入夢境殺死對手的玩家身上,等同於它擁有了兩種能力,如此一來它所向無敵。

它活到了最後,也確確實實的遇見了白兔子,可白兔子無法實現它的願望,因為它在附身的過程中早已殺死了身軀原本的主人,對於白兔子而言,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沒有心。

沒有心是無法和白兔子交談的,這是它後來才知道的事情,白兔子無法言語,亦聽不見聲音,但它能讀心,因而沒有心的它,是無法告訴白兔子願望的。

怎麼這樣……怎麼這樣!它在暴怒之中試圖攻擊白兔子,可後者身上的光芒對他而言有如正午的日光一般耀眼。

白兔子離去了。

它攪碎了那身軀,同時它改變了目標……這樣的世界,這樣的世界,如果始終無法讓我得償所願,那就毀掉吧!

但是沒有身軀,空有能力的它過於脆弱,它需要新的宿主,而這一次,它把目標定在了蘇默身上,在爆炸頭炸掉蘇默家的那個晚上,它其實也早早就埋伏在了那裏,看準一個間隙,它攻向蘇默。

然後被阻攔了……通過精神係的能力“沉默壁壘”,與此同時,一隻大手朝它飛舞過來,那是百念的手。

沒有辦法了,雖然沒有經過觀察,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爭過這幅身軀原本的意識,但就這樣吧,在百念接觸到它的那一刻,它潛入了百念的影子裏。

在那個午夜,它窺探了百念的記憶,在不抹殺百念心的前提下,它和他融為一體,在它奪取身體的過程中,罕見的,沒有受到阻礙,那一夜後,百念成為了麵具。

雖然沒有就那樣直接奪去身體,但毫無意外的,百念的所作所為都受它影響控製。

百念其實也不似蘇默等人所見的那般純真善良……這世界奪去他所深愛之人時,將他的心也扭曲了一塊,那也是為何百念沒有抗拒影子的原因,也正是因為如此,影子的意識和百念的意識如水乳交融。

百念想要複活自己心底的女子,倘若還是勝利了,以白兔子談心的能力,隻怕我的愛人亦無法複活,影子想,那麼就這樣吧……

我……還是以毀掉世界為目標好了,在此觀念下,它潛移默化了百念的心願,那心願被百念深深地埋在心底,再不提起。

可現在,那個心願,被蘇默喚醒了。

影子現在感覺到了有什麼正在發生,從這個身體到百念的心靈……那是抗拒,從它入侵百念身軀起,第一次,感受到了抗拒。

“你要背叛我麼!”影子在百念的心裏大聲嘶吼!

可百念根本不理會它,他的眼中隻有那一個女子,那是蘇默三階能力“指間希望”所幻化出來的女子,那女子正是百念參加遊戲的理由。

“南……”百念跪在南的麵前,“你回來了。”

被他稱為“南”的女子向他展開環抱,一瞬之間,那些他們之間的過去飄散而出。

南是百念在某一次生病時候遇到的小護士,身子不高,笑起來嘴邊的酒窩叫人沉醉,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尊老愛幼又知書達理。

百念對她一見鍾情,初見那一刻他簡直感覺丘比特是不是對他射了一發火箭……

他開始笨拙地去追求他,滿心所懷的,都是對這份愛的虔誠,於是南就答應他了。

他們訂了婚,買好了房,策劃好了婚禮,甚至連孩子的名字都已經取好了……南臉上憧憬幸福的表情永遠銘刻在百念的心中。

可那個下午,那個沒有遵守規則的司機,將一切都在頃刻間化為了泡沫。

神啊,你也太殘酷了。那一刻,百念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涼了,參與遊戲的資格與能力一並到來,為了不忘卻,他的能力為過目不忘,可那其實是一種詛咒,南離他而去的畫麵有如刻在腦海一般時刻提醒著他那殘酷的現實,與南共度的美好時光反而漸漸想不起來了……或者說是他再也不願意想起來,隻要一想起來,那空蕩蕩的家就顯得尤為礙眼。

有人說過,你們離開的時候哭那麼慘,還不是因為當初的相遇那麼美。

那些與南一同的時光,都是百念視若珍寶的過去,是他不敢再回想的,是他在無法擁有的過去……

他和南的相遇,相識,相知,他與南的約會,他與南一同去過的地方,都一幕一幕的展現在他眼中。

“收手吧,百念。”南環抱住他,像是聖母般的溫暖,“現在的話,還為時不晚。”

“我到底,做了些什麼啊……”南所化作的光融進百念的身軀,眼淚在他臉上流淌,他的雙手顫抖,他喊出了“麵板”。

“⑨該遊戲可以主動退出,但需知曉本條規則方能生效。”百念一字一句的念著,帶著叫人心酸的哭腔。

“我要……退出。”百念伸出了自己的手,指間所向,正是“退出”按鈕。

“影子”早已無法活動,蘇默“指間希望”所散發出的光將它牢牢定在地上,可它居然沒有絲毫不甘,南出現的時候,除了百念,影子也感受到莫名的平和。

這樣……也不錯。影子居然這麼想,它突然感到自己很累了……百十年來一直不斷的與人爭鬥,它有點厭倦了,它想起那個被它深深埋在心底的女人,她的笑容其實跟南一模一樣。

是我輸了,影子笑了笑,它的執念消失了,一道小小的光從它體內發出……它消失了。